“颖哥姐姐,老太太近来可好?”昌如懿笑嘻嘻的扯着颖哥的手。
她有段光景没有来棋山郡公府了,倒不是她不料来,属实是自打前一些天孙菀花放了狠话往后,她递传帖十回有九回给拒,好难的进。
虽说说棋山郡公府为着案二太太的颜面,没有和潇山伯府撕破脸,可那也和断绝了关系没有什么两样了。
究竟,昌如懿那时可是在延庆王世子陷害谚容女的事上也掺了一脚!
照孙菀花的意思,昌如懿这等的,来一回就该打出一回。
可究竟是姻亲,昌如懿的亲姑妈又是谚二太爷结发几十年的嫡妻,这分体面还要给案二太太的。
因此,倒是也没有公开撕破脸,就是孙菀花已嘱咐了仆人,往后见到昌如懿的传帖,一概敷衍了推掉。
昌如懿自然是恨孙菀花恨的牙全都痒了。
目前这回也赶巧了,昌如懿又在棋山郡公府门边和门子那耗着,她心急如焚,脸面上却是还是笑嘻嘻的,正在动脑筋怎样进府时,赶巧碰着颖哥领着几个丫头从外边采买来,正从大车上下。
昌如懿两眼放光,1个箭步便冲上,扯着颖哥的手不放。
颖哥不动音色的抽出手,笑说:“劳安娘子记挂,咱们老太太这多天身子康健得很。”
昌如懿脸面上现出惊喜的神色:“那我更是该给老太太去请安了。颖哥姐姐,你快帮我通传下。”
昌如懿知道,颖哥能说是棋山郡公府中头最的脸的丫头了,有她帮着通传,十有七八是可以进的。
她这回不可以不进。
当初她费了好大工夫同椿芸交好,又说服了椿芸帮她个忙。
可这多天,昌如懿进府难,居然是一回也没有寻到契机。
可目前立刻就是花灯节。翻过花灯节去,即便完全圆了年,椿芸这在府中头待嫁的丫头,就要嫁出府外给人当正头小女子去了。
也就是说,她埋的这步棋,再不必便要废了!
刚好她又从案二太太那打探着谚彬先近来时常会去探视棋山太君,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契机,昌如懿可不想再错过了!
念及此,昌如懿脸面上更是挂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颖哥姐姐,先前除去老太太,就属你最是宠爱我了。我已好多光景没有见过老太太了,属实想念异常……”
讲着,昌如懿便要给颖哥施礼。
颖哥这等妥帖谨慎的,哪会受昌如懿这世家贵女的礼。
目前可是在正门边,她昌如懿不要颜面执意给1个侍女参礼,可颖哥还要顾虑到棋山郡公府的颜面!
万一再传出,说棋山郡公府嚣张狂妄,区区1个丫头也敢逼的世家贵女向其参礼……那后果颖哥实在一想便要蹙眉头。
颖哥避开了昌如懿的礼,又客气疏离的给昌如懿回个福礼:“安娘子言重了,奴出也有些时辰了,怕耽搁了府中的销用,先行告退了。”
“颖哥姐姐!”昌如懿急了,见颖哥抽手要走,声音带丝绝望,“莫非你要叫我给你跪下才肯放我进么?”
这话要是传出,怕也对棋山郡公府有不好的风评。
颖哥眉头皱了下。
当初看着这个安娘子还好,虽说有自个的心眼,可大脸面上对棋山太君算的上是体贴,平日中哄哄老太太开心,她们这1些作奴的也非常感怀。
可目前再瞧瞧这个安娘子的作派……
颖哥不着印迹的叹息。
“安娘子,那奴就帮你问一问。”颖哥淡声道。
昌如懿喜形于色。
好快,里面便传来了回话,说老太太精神尚可,乐意见昌如懿一面。
谚容女那事,老太太实际上是不知情的,更不晓得昌如懿吃里扒外在里边也掺了一脚。
就是她的心肝儿肉外孙女明显的表现出不爱昌如懿的模样,她这佐人外婆的,就也就随着她去了。至多是在年节时,给潇山伯府送去一分大大的厚礼,免得亏待了那娃娃。
昌如懿的知棋山太君乐意见她时,激动的心全都要跳出了。
她捏着帕子,琢磨着姑母案二太太说的那话。
她心心念念的表兄谚彬先,每日底下午全都会去水莲堂那陪伴老太太半时辰。
昌如懿到水莲堂时,谚彬先还没有到。
巧的是,孙菀花也不在。
昌如懿心里边实在要高叫一下天助我也。
谚彬先不在,她刚好能先笼络老太太;孙菀花不在,没有碍人眼的,也没有在那尖牙利齿挑事的了。
昌如懿不要提多开心了。
然,再咋开心,当昌如懿迈进水莲堂正厅时,拿帕子蘸了一下眼尾,像是感动,眼圈快速的红起。她抬首望见端坐在堂上满面慈和棋山太君时,脸面上便显出激动不已的样子。昌如懿快走几步,在离着老太太几步远的地方,她骤然给棋山太君跪下,声音轻轻抖着,带哭腔:“老太太,懿儿给老太太请安了!”
棋山太君年青时雷厉风行,年纪大,心也软,家里面孙也争气,反倒行事柔软了好多,最是见不的这样娇娇嫩嫩的小女子掉泪,她忙亲身搀抚了昌如懿起,跟善说:“懿儿,这是咋了,好好的,咋就哭起?可是遭了什么委曲?”
自然是遭了大委曲了!昌如懿恨不能在棋山太君眼前给孙菀花凶悍告上一状,然,昌如懿不敢,她已从案二太太那获知,谚容女的事,老太太并不知情,自然也不晓得孙菀花因了这给了昌如懿好大没有脸,府门全都不叫她进。
昌如懿也有些怕,她这1告状不紧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她搀和谚容女那事再勾扯进,那就要不偿失了。
左右那事,孙菀花也没有证据,她仅无非是刚好,不当心,把使了坏心的人带进罢了。
想到这,昌如懿就有点扼腕,她原本是想掌控一桩丑事,要自个在棋山郡公府更主动罢了。谁知道,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幽幽的叹息,昌如懿抬头,眼圈里面满当当全是莹润的泪,她轻轻摇头,轻咬贝齿:“没有,老太太,懿儿没有受委曲。就是好长时间不见老太太了,怪想老太太的。”
这话把棋山太君逗笑了,她开心的摸了一下昌如懿的头,慈和的把她拉到自个身旁,仔细端详着昌如懿:“这多天我们府中头忙,你来只怕府中头的仆人也会怠慢了你。”
昌如懿一听棋山太君的声音,给孙菀花告状的心思是半分全都没有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左右一瞧,问说:“菀花幺妹?我还没有恭贺她,要了这样一桩好亲事。”
昌如懿同京师里大部分闺秀一样,听到孙菀花给皇上下旨赐给十三王时,也又羡慕又妒忌。她羡慕孙菀花可以有这样一场造化,又妒忌孙菀花无非是个村女,却是可以得偿所愿,嫁给居高临下的王爷,特别是一想到自个苦恋言家三表兄经年,先前分明全都要有点眉宇了,却是又生生没有了消息,更是妒忌。
然,心中再妒忌,在棋山太君面前,昌如懿也要把这分妒忌的心给收起,还要表现出一副由衷为孙菀花欢喜的样子。
一提及心肝儿外孙女的婚事,棋山太君笑的眼全都快不见了,她乐呵呵的:“今天一早晨,春儿她大舅有几个田庄要给春儿,领着几个娃娃去田庄上顽去了。”
昌如懿一听,心中戈登下,脸上的笑就有点勉强:“郡公爷可真是宠爱菀花幺妹。”
心里边却是在想,郡公爷的资产,不该分给世子和三表兄么?给孙菀花算什么。
那可是三表兄今后的资产呀!
昌如懿心里边猫儿抓一样。她俨然已把谚彬先当作囊中物了。
棋山太君一提起孙菀花,心里边便满当当全是这即将出阁的外孙女,也没有留意到昌如懿的笑有点勉强。她絮絮叨叨的扯着昌如懿,同昌如懿讲着这桩婚事府中头打算的一些琐碎。
昌如懿心里边听的越发上火,脸面上却是还要保持轻笑,不要提多难受了。
听棋山太君说了半日,昌如懿可算逮住了个契机,她满面儒慕的看着棋山太君:“老太太,等菀花幺妹嫁人往后,你定然想的紧,不如懿儿到时多来陪陪你吧?”
她这是略微试探了下。
什么状况她能名正言顺的多来陪伴?那自然是她嫁入棋山郡公府往后呀。
棋山太君好像听不出昌如懿话中头藏着的意思,她慈和的笑着拍了一下昌如懿的手,有点嗔怪说:“你这毛丫头,我知道你一片孝心,可你想下,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呀。到时光往我这老太婆这儿跑,像什么话呀。”
棋山太君说的慈和亲热,昌如懿听的却是如若晴天霹雳,瞬时手脚冰凉。
老太太,这是一丁点令谚三表兄娶她的意思全都没有!
一时候,昌如懿乃至全都有点恨上棋山太君了!
平日总是表现出对她多好多好的模样,真是要对她好,就该叫她嫁给心心念念了这样经年的谚三表兄呀!
昌如懿就不信老太太不晓得她喜欢谚彬先!
昌如懿脸面上有点白,她轻轻咬唇,笑勉强恢复了自然。
心里边却是在想,既然这样,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棋山太君究竟是有了年纪,同昌如懿说了一会话后,精神就有点不济了。
昌如懿见状,心念一动,体贴说:“老太太,你去歇息一会吧,我自个在这待一会就可以了。”
昌如懿当初时常来棋山郡公府陪伴老太太,这全都不算什么,棋山太君感叹了句“懿儿真是体贴”,就抚着颖哥的手进里屋小憩去了。
昌如懿心中濮嗵濮嗵直跳,她站在厅中好一会,才定下了心神,满面如常的笑嘻嘻说:“椿芸姐姐在么?年前你不是说要给我绣个荷包的么?”
椿芸应了声,取了个荷包出。
两个人一块去了水莲堂中给昌如懿特特留出的阁间。
不一会,椿芸便出了,手中头还拿着那荷包,脸面上轻轻发白,可细细看起,眼中却是有一丝狂热。
有小丫头经过,笑问椿芸:“椿芸姐姐,你不是要给安娘子那荷包么?”
椿芸却是好像吓一大跳一样,她有点慌乱的反应过来:“啊?……噢,你说荷包……安娘子觉的上头这红线有点艳了,我回拿去改一改。”
小丫头就行一顿夸椿芸蕙质兰心,心灵手巧。
椿芸勉强的一笑,仓促回了。
小丫头倒也不觉得意,椿芸以前中就是个不大爱讲话交际的,这也不算什么。
……
一会,果然,谚彬先来了水莲堂。
昌如懿坐在抱厦厅中头,衣袖中的手紧狠的握成了拳,强行令自个镇定下,含羞带怯的起福了礼,笑着叫了下:“三表兄。”
谚彬先多少是知道谚容女那事的,他对昌如懿原本就无甚感觉,先前他二叔那外室的事中有这昌如懿的一点点印迹,他就多少有点警觉了,后边昌如懿又搀跟了一脚谚容女的事,他心中对昌如懿更是连那起子淡淡的亲戚之情全都没有了,就剩下堂脸上的礼数。
谚彬先淡淡的点头:“安娘子也在。”
1个叫着三表兄,1个却是叫安娘子,两厢对比,却是要昌如懿那含羞的笑全都僵了下。
昌如懿暗暗咬牙。
目前她三表兄不晓得她的好,等成了亲,她定然会好好对他,叫他知道自个是他命定的妇人。
谚彬先却不管昌如懿心里边在想什么的,他左右一瞧,轻轻皱了下眉:“奶奶?”
边上侍奉的丫头方要答话,昌如懿抢答说:“方才老太太有点疲累了,就去歇息了。”
这等抢丫头,实际上就有点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了,只是谚彬先并不在乎昌如懿,她有体面也好,没有也好,和他何干?
淡漠的点头,谚彬先便要转头走。
昌如懿轻轻咬了下唇瓣,仓促起,拉住谚彬先的衣袖。
谚彬先眉头蹙起,方要甩开衣袖,却是听的昌如懿疾言厉色对边上的丫头说:“你们全都下去!”
丫头们有点迟疑。
就是昌如懿当初在水莲堂的地位她们这1些当丫头的也有目共睹的,三少谚彬先也没有说什么,丫头们心中计较一通就行礼退下。
谚彬先没有讲话,是想瞧瞧这昌如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是给1个娘子扯着衣袖,谚彬先这铁血爷们是有些无法忍受的,他不动音色的把自个衣袖从昌如懿手中抽出:“安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昌如懿见衣袖给谚彬先扯去,脸面上闪过一抹暗然,她有点泫然欲泣说:“谚三表兄,懿儿打小便仰慕你,你莫非不晓得么?”
谚彬先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昌如懿这样1个大家闺秀会径直把话给挑开。
他定了下神,神色有点严肃说:“安娘子,我对你唯有表亲当中的情谊。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