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走后，换成了秦语堂。
秦语堂坐在沈云舒对面，平静地开口：“你想好接下来怎么走了吗？”
“差不多。”沈云舒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
“他们不是想要我说出我背后的那个人吗？”
秦语堂抬眼，镜片反射出一道光。
“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人。”
“怎么给？”
沈云舒笑而不语，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之前跟你商量的‘回收’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秦语堂似乎也不太在意沈云舒突然的转换话题，他推了推眼镜：“没想太多，简单想了一下。”
秦语堂的简单想了一下，就是详细地写了将近十页的策划案的程度。
其中还考虑到了各种可能，针对各种可能也做了各种方案。
看得沈云舒自愧不如。
“我的想法是这个做可以，做起来了产生的利益肯定是我们没法想象的，但它不同于传统的商品，所以我们的推销模式肯定也不能套用传统商品的模式。”
沈云舒点点头，这也是她所想的。
“我想了很多方案，最后能想到最有用的一个一定是…”
他看了沈云舒一眼，在沈云舒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两人对视同时开口：“套路不如实际。”
秦语堂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只有把赤裸裸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会相信，才会舍得自己的小钱，以此来博得大钱。”
沈云舒合上那几页策划案，一身轻松：“既然云卷超市暂时关了，那就趁机来发展发展分店。”
__
第二天，游云武器行正式开张。
当然，一个偏僻的小店武器行开张自然没有在基地引起任何轰动。
直到一个炸裂消息的放出。
“你是不是还在为了手里的闲置物品苦恼？有些东西是不是已经放在家里落了灰？舍不得丢但又无人识货？”
“现在，你将拥有一次机会完美地处理这些东西！”
“本店现开启回收新模式，可回收任何物品，并能将其换成价值相等的东西，其中拥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换到超出价值本身的东西。”
“新店开张，首次来到本店的可拥有免费体验一次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动起来！”
吴飞自言自语地念完这些广告词后，人都懵了，转头一看他身后的人，反应跟他也大差不差。
“如果我理解能力没错的话？它的意思是能帮我们换闲置物品？”
“按广告词来看是这样的，但我觉得这很大可能又只是新开张的店铺为了吸引客流量编造的。”
“肯定是编的啊！一个武器行能帮我们换到任何价值相等的东西？先不说价值以上，光是价值相等就不可能。”
吴飞看着这个男人，这男人眼神轻蔑，但即将说出口的话似乎是有点道理的。
于是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立起了耳朵。
“怎么说？”
那男人看样子也挺享受这种众人追捧的感觉，故作高深缓了一会才开口：“如果你给一个破铜烂铁给它，它随便翻个什么东西还给你就算是价值相等了。”
“但如果有蠢货真的信了这些话，把家里值钱的稀有的材料拿去回收，且不说东西还拿不拿的回来，就说难道一个小小的武器行里真有所谓价值相等的东西还回来？”
吴飞脑子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清醒了不少，为刚刚自己真的动过心思而感到后怕。
算了，那玩意虽然很难交易，但还是先放在家里，不必去冒险。
周遭的人听他说完，也顿时觉得有道理，但又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但它广告词都打得这么人尽皆知，这么大胆了，甚至还说可以免费体验一次，我觉得不像假的，顶多可能没有说的这么玄乎。”
“是啊，要是真是假的，那它这生意还做不做了？难不成就做这一次就关门？”
“欸，你还真说对了！”那男子突然看向他，“万一它就是想捞一笔就走呢？”
“我奉劝你们可千万别上当，到时候东西被人拿走了，还得了一堆破烂，哭都没地方哭去。”
众人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之前持反对意见的此刻也开始摇摆不定。
直到一个肩抗猎物的高壮男人把肩上的变异鹿往地上狠狠一砸，他是个猎户，靠打猎为生。
但他今天运气不好，只打到一头变异鹿。
变异鹿身上除了肉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有用的东西，鹿皮鹿骨都卖不出去，鹿肉又很少有人会要，这意味着他今天一天基本又白干。
此刻他看着这个广告词，沉声道：“反正有一次免费的机会，我去试试，要是敢骗人，老子砸了他的店！”
众人转头一看，连忙跟上这个大汉的脚步，准备一同去凑个热闹，看看这所谓的“回收”到底怎么回事？
吴飞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也跟了上去。
沈云舒醒来的时候店外面已经沸反盈天，不少人围在店门口，但无人进来。
秦语堂就站在店内，面对众多探究的视线也能不动如山地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沈云舒带上面具下楼的时候，秦语堂看向她：“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进来体验回收。”
沈云舒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不急。”
秦语堂点点头，他不急，但一双修长的手却一刻不停地反复拨弄着收银台上的算盘。
沈云舒本来想直接去洗漱，看到这个场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
她反复确认，最后犹疑不定：“你…你紧张啊？”
秦语堂动作一顿，一股诡异的红漫上耳根。
此刻无声胜有声。
沈云舒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在佣兵团会场时他耳根子也经常红，怎么忘了这人表面一副冰山外表，其实内里也是情绪丰富的人了？
秦语堂感受到沈云舒奇异的目光，耳根子一时更加红，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扶住额头。
即使他的表情能做到滴水不漏，但他往往会被不可控的生理反应出卖。
“没事，你…不用管我。”
毕竟是第一次真正以他为主导，亲力亲为开的第一家店铺，做的第一场生意，不紧张才奇怪。
沈云舒憋着笑，没在这时候戳穿秦语堂，而是看了一眼外面聚集的人群：“别担心，他们比我们忐忑。”
正说话间，一只脚踏进了门槛。
两人同时一顿，看向了门口。
男人把还在滴血的鹿往地上一砸，沉默地扫视过两人：“你们说的什么东西都能换是不是真的？”
外面的人看着有人进了店，一下就沸腾了起来，纷纷挤到大门口。
秦语堂冷静地扶了扶眼镜：“当然是真的，你要用什么来换？”
男人指了指地上的变异鹿：“它。”
看热闹的人也随着男人的指向看向了地上变异鹿的尸体，忍不住开始嘀嘀咕咕。
“这玩意可不值钱啊，肉又不好吃，身上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能换个什么东西出来？老板还不随便拿点破铜烂铁就能对付了他。”
“是啊是啊，这也试不出老板的水平啊。”
男人凶狠地往后面撇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人一下就闭嘴了。
沈云舒也懒得反驳那群人的话，而是指挥着人把鹿拖到后面去。
谁知要拖的时候男人又抓住了鹿不让他们拖。
他抬头看向沈云舒：“你们确定第一次是免费的？”
“当然。”沈云舒挑挑眉，“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难不成我还能当着这么多人面临时反悔？”
男人的手松了松，然后又突然抓紧，看着这群来拖鹿的人：“你们要把鹿拖到哪里去？”
眼见着男人还在犹豫不定，沈云舒干脆蹲了下来看着他，手指向店铺后面。
那里是一块屏风，沈云舒专门为“回收”设立的一个屏风，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放心的同时保持神秘感。
这块屏风还能被店外面的人直接看到，一个东西进去另一个东西出来，对看热闹的人也是一种直接的刺激，对赌徒更是。
男人看向那边，沉着眉，最后决然地松开了手。
员工顺利把鹿拖到了后面，沈云舒也顺势去到了后面。
她打开系统面板上的回收，不知为何，也生出了一丝紧张。
价值相等是系统按照客观标准评定的，但到底能出来什么东西，不断对于外面的人还是沈云舒本人，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鹿扔了进去，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她在赌，还是外面的人在赌。
回收的漩涡慢慢旋转，一秒，两秒，三秒。
伴随着鹿完全淹没在漩涡中，另一边的出口也开始慢慢掉东西。
沈云舒一看，愣住了。
是紫币，一个一个的紫币。
紫币不停地往下面掉，不一小会就落成了一坐小山，目测不低于一千。
根据沈云舒的了解，一头鹿就算全部卖出去了，应该也卖不到一千紫币，所以，这是…爆出价值以上的东西了？
沈云舒自己也懵了，万年非酋竟然欧了一回。
外面看热闹的人见里面迟迟没动静，从最开始的翘首以盼到幸灾乐祸。
“我就知道，搞这些营销噱头的都是假的。”
“一头死鹿还能换半天都不出来，老板不会连相当于一头鹿的价值的东西都拿不出吧？”
“换个思路，万一是老板在费力寻找什么破烂玩意才能换这条鹿然后自己还不会亏本呢？”
“哈哈哈哈！”众人顿时一阵哄笑。
站在店里的男人脸色阴沉，身侧的拳头捏的死紧，他抬头看着那道屏风，像是里面的人再不出来，他就要撕碎这个屏风。
秦语堂看着众人的反应，依旧没说任何话，只是手一刻不停的拨弄着算盘，眼神下意识向屏风后撇去。
直到屏风后终于发出了一丝声响。
所有人顿时不再说话，而是死死盯着那一道屏风。
有两个工作人员到了屏风的两侧，轻轻抬起了屏风，开始往右搬，后面的景象逐渐显露出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站在店中的男人更是头顶开始冒汗。
屏风慢慢被撤去，背后的景象终于完全显露出来，沈云舒就站在一小堆紫币山旁边看着众人。
空气仿佛停滞了。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眼花，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地上那一堆真的都是钱。
“握草。”
一句小声的感叹瞬间引爆了人群，他们开始拼命地往前挤，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钱。
“我看到了，就是真的！”
“有多少啊，有多少啊？”
“预计一千多。”
“握草，一头死鹿一千多？现在野猪都卖不了这么好的价钱！”
“真的假的啊？这老板还赚不赚钱了，不会是拖吧？”
但很快，那男人的反应就向他们证明了绝对不是拖。
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大，看着那一堆钱差点一个踉跄坐到地上，他当猎户这么久，从来没有一头猎物赚到过一千多。
除非猎到非常厉害的猛兽，他们的皮毛，牙齿才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
但那都是可遇不可求，一年中或许都打不到几次，每次还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和几个人一起捕猎才有可能猎到。
他第一次有一种天降横财的感觉。
沈云舒看着表情已经空白了的男人，面具下的脸微微一笑：“拿走吧，都是你的。”
男人呆呆地抬头，然后又猛地反应过来冲向了那笔钱，抓着钱就往包里塞，毫无形象。
但这时候没有会再笑他，所有人无不投出羡慕的眼光。
屏风又被搬了回去，沈云舒站在屏风前，淡定宣布。
“恭喜第一位顾客踩中了百分之二十的概率，换到了超出价值本身的东西——1500个紫币。”
沉默，长久的沉默。
直到有人终于反应过来，高高举起了手：“老板，下一个我来！”
顿时人群像丢进油锅里的一滴沸水，陡然沸腾起来。
“再下一个是我！”
“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