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几句话解散了群臣，林相爷拍了拍林夏肩膀，道：“你先回去吧，爹还有些事儿要做。”
“爹是要拿回华锋剑？”林夏问道。
一月前爹为了拿回失魂的解药，不得已将华锋剑送到了宫中，这件事儿林夏是知道的。
林相爷拍了拍林夏肩头，道：“华锋剑是你娘生前的佩剑，爹必须得把它取回来。”
林夏正想说我与你一道去，便见林相爷露出一个不大开心的笑容：“贺兰烨那小子说今日要来接你，叫你早点去宫门等他。”
林夏眼睛一眨，朝着林相爷摆了摆手，乖巧地道：“爹，早去早回！”
说完扯着铃铛一溜烟儿朝宫门跑去。
林相爷点了点林夏的背影，“啧”了一声，道：“这孩子！”
“相爷这边请。”阮平的小太监徒弟见林夏走了，这才走过来，朝着林相做了个“请”的姿势。
凤銮殿，沈贵妃被推进了大厅之后，便有一队御林军看守着，她走到哪儿，那队人眼珠子便转到哪儿。
沈贵妃坐在一个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惬意地饮茶，丝毫没有半点被囚禁的恐慌不安。
“皇上驾到！林相爷驾到！”小太监唱喏声响起。
皇上走了进来，林相爷紧随其后，两人还未走过来，阮公公便抢先一步过来，将沈贵妃从主位上扯到了中央，然后皇上才坐了上去。
“跪下！”小太监喝斥了一声，见沈贵妃不动，狠狠踹了沈贵妃的小腿一下，便见沈贵妃一下子扑倒在了地面之上，精心梳理过的发髻散乱地飘下来几缕。
沈贵妃没有分给小太监一个眼神，她唇角上挑，轻笑了一声，仰面道：“我就知道，皇上和相爷一定会来的。”
“贵妃娘娘如此先知，可能预测到自己的下场如何？”林相爷面无表情道。
沈贵妃咯咯笑了几声，道：“最差不过一个死罢了。”
“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皇上冷笑了一声，道：“接下来，朕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敢有半句虚言，朕便叫人送你进宗人府！那是个什么地方，你比朕清楚。”
沈贵妃嘴角勾了勾，幽幽道：“臣妾哪儿能不知道？这么些年来，经臣妾之手进去的可有不少人呢！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要给朕下毒！”皇上眼睛眯了眯：“朕自从十八年前将你纳进宫中，自认对你关怀备至，这后宫中没有人的恩宠比得过你，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朕？”
“关怀备至？”沈贵妃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由一开始的轻笑逐渐变为仰头大笑，最后才拭着眼角道：“皇上对我的注意也不过就是常来我宫中睡一觉，吩咐我每日为您准备甜汤吧？就给我这么点东西，还想让我对您死心塌地？可笑！”
“不知足的东西！后宫中不知有多少女人对朕趋之若鹜，若不是因为……”
“若不是因为我从小跟在皇后身旁！若不是我那一手煲甜汤的手艺与皇后有几分相似，您恐怕连看都懒得看我对吧？”
沈贵妃冷笑了一声，道：“皇位是个好东西，谁不想要？靠几千个女人争抢的夫君，我什么时候能熬到头？还不如靠一个儿子，您说是吧？皇上！”
“冥顽不化！”皇上“哼”了一声，道：“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果然与你那恶毒的姐姐是一路货色！”
“要不怎么说我们姐妹二人都像父亲呢？”沈贵妃冷冷道：“只不过，我显然比姐姐更善于伪装。”
“好，不愧是沈家的女儿！”皇上道：“看样子，你倒是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沈贵妃上下打量了皇上一番，道：“反省？反省能让你不杀我？今日的结局，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皇上站起身来，冷声道：“朕今日过来，全是凭着你陪了朕这么多年的情份，如今看来，倒是多余了，果真冥顽不化！”
他朝着林相爷摆了摆手，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朕在这儿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说完，他厌恶地撇开眼光，走出了凤銮殿。
沈贵妃看向林相爷，道：“相爷是来拿华锋剑的吧？真是可惜，那把剑，我托付给了一个太监，现在我被关在凤銮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估计华锋剑已经被他折断了吧？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几截残骸呢！”
说完，她仿佛看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捧腹大笑起来。
林相爷冷眼看着沈贵妃笑得眉眼不见牙，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沈贵妃正奇怪于林相爷为什么听见这个消息还如此淡定，便听见林相爷念出几个字。
“海第。”
沈贵妃身子陡然一僵，眼睛一眯看着林相爷。
“你将华锋剑托付给他了，对吧？”林相爷随手抚了抚褶皱的衣摆，丝毫不在意沈贵妃的反应。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沈贵妃陡然疯狂起来，神色狰狞地想要往前扑，被身后小太监一把按住，还是奋力挣扎不休。
林相爷这才正眼看向沈贵妃：“这宫中的事情沈贵妃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哪儿有永远的敌人呢？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罢了。”
沈贵妃像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双目无神面如死灰：“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林相爷淡淡道：“二十年前，你好像说过喜欢我，对吧？”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按着沈贵妃的小太监身子一顿，头埋得更低了些，手上的劲儿不由自主地轻柔了许多。
林相爷皱了皱眉，目光在小太监身上转了一圈，小太监赶紧握紧沈贵妃手腕，再不敢有什么小心思。
沈贵妃抬头，红了的眼眶中落下一行泪水来：“没错，我是说过，怎么，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儿来了？我告诉你，我已经不能回头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也没想着叫你回头，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遵守了我当初的话。”林相爷奇怪地看了沈贵妃一眼，道：“华锋剑是爱妻生前最喜爱的佩剑，如今被你拿去月余，实在令人不快，所以我也特地让你伤心一番，看看你的惨相，以告慰华锋剑。”林相爷慢悠悠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划在了沈贵妃心头。
看到眼前如此冷心冷情之人，沈贵妃忍不住想到了更久前那个面对着慕艾少女毫不留情的男人。
他当时只是冷冷道：“我不会喜欢你。”
便如一根尖刺狠狠插进自己心窝，便二十年来让自己如鲠在咽，没有一时真正松快。
沈贵妃死死盯着林相爷，道：“如今我到了如此境地，你一定很开心吧？”
“那倒没有，”林相爷淡淡道：“你是好是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的目的只不过是取回华锋剑。”
说着，便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贵妃看去，便见海第捧着那剑盒走了过来。
林相爷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摆，就朝着海第走去，脚步略有些急促。
路过沈贵妃身边时突然被抓住脚。
“放开。”林相爷淡淡道，正想踢开沈贵妃，底下的人突然说：“你不想知道你的爱妻怎么死的吗？”
林相爷一顿，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以为皇后跟夏姐姐都是我姐姐杀的吗？”沈贵妃抬起头，面上表情像哭又像笑，怜悯道：“你真是可怜，都到了这时候，竟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
林相爷猛地掐着沈贵妃的脖子，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吓了旁边的小太监一跳，又因着林相爷的身份不敢声张。
“你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林相爷大手缓慢收缩。
很快，沈贵妃的脸就憋得发紫，双手无力地乱挥着，想要抓住林相爷，被身后的小太监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林相爷才像丢垃圾一样将她丢在地上，眼底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沈贵妃猛烈地咳嗽了一会儿，待回复了呼吸，冷笑道：“纵使皇后产下皇子身体虚弱，我姐姐怎么可能同时杀掉皇后和夏姐姐？再说了，你们难道没有想过，我姐姐只不过恨皇后抢了皇上，她又为什么要杀掉夏姐姐？”
林相爷看着沈贵妃拳头猛地一握，从牙关中狠狠道：“是你！”
“没错！就是我杀了她！她不是看不起我吗？她不是不肯让我进门吗？那我就杀了她！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只可惜没有连着她肚子中的孩子一起……”
话未说完，沈贵妃的脖子又是一紧，这次林相爷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一下子便让她痛苦地扭曲了脸。
沈贵妃仰头看着那个疯狂的男人，眼睛落下一行泪水。
结束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沈贵妃看着眼前男人，艰难道：“为什么不杀我？”
林相爷目光锐利地看着沈贵妃道：“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接下来，才是你该痛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