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实体，估计这会猴子在他面前就是一盘菜了。
心心在旁边看看我，看看程亦澄，又拽拽猴子的衣角，“你别掺和人家的事。”
猴子扣完手机大喇喇往屁股口袋里一揣，冲心心就胡咧咧：
“你猴子哥就是个热心肠，易老大想要的微信咱还能让她要不到？”
眼瞅着猴子坐回座位，程亦澄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绕过猴子的脖颈子搭在他胸前。
猛然间发力，把猴子硬搂到自己身边，沉着脸阴阳怪气地冲他说：
“没看出来你这么热心，咱俩得连碰三杯。”
猴子一脸懵圈地“嘶”了一声，揉了揉发红的脖颈子。
“好说好说，易老大是自己人，我看她和展竹也挺般配的。”
……
05
三杯酒下肚，猴子脸色都没变，程亦澄已经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真是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这还是反向作用到自己身上的。
吃过饭，我先把其他人一个个安稳地送上车，才回来架起程亦澄打车。
程亦澄酒品挺好的，喝多了不哭不闹，安静地闭着眼睛靠在我肩膀上。
开了一半了，忽听他咕哝着开口：“易熠，你没长心，狼心狗肺都没长……”
我心脏忽然抽了一下，赶忙随口找话拦住他：“吐车上500啊，闭上嘴休息。”
他轻笑一声，把我的胳膊拉到他那边，两只手一起搂上去贴在他胸口。
“嘀嘀”微信提示音响了，我以为是群里人到家报平安，就大大方方地掏出手机看。
谁知道是一条好友认证通过的提醒：
【展竹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程亦澄显然也看到了，深深叹了口气，脑袋挪开我的肩膀，自己坐正了。
我有点心虚地揣回手机，想着大不了就当加个僵尸好友，不说话沉底就完了。
没想到程亦澄今天要把阴阳怪气进行到底。
他声音又低又幽怨：“如愿了？撩你的男神去吧，再撩出个soul mate。”
呵。
不提这个我都要忘了。
提了，我就必须得去撩撩看！
要不是你程亦澄捣乱，我怎么就撩不出一个灵魂伴侣了？！
我也学着他坐直了身子，看向车窗外面，谁也不再说话了。
这往后的两天我还堵着一口气，对着展竹的微信就是一通没章法的乱撩。
展竹的头像是一片黑色，不是之前程亦澄的那个小太阳。
每天也不知道怎么聊，就硬着头皮点开曾经撩假展竹的聊天记录照着抄。
可真的展竹和程亦澄假扮的差距实在太大。
我跟假展竹说“一人之下”，说“王也”的帅气。
他连夜补了一张王也踏青图拍照逗我。
我跟真展竹说这个，他说：
【几岁了还看动漫】
我跟假展竹聊男神的广播剧，他找了截取的段落和我一起打满屏的“嗷嗷嗷”。
我跟真展竹说这个，他回了我一句：
【真恶心】
看到这三个字，我没生气，就是对着屏幕发了好久的呆。
我又找出假展竹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两遍。
3年里共同的大笑与哭诉，爱憎与理想，以及字里行间的怦然心动。
每个字都飘出屏幕，摇头摆尾凑在一起，汇成了程亦澄的形象。
小小的程亦澄钻进我的脑袋里，抱了抱里面那个沮丧得快哭出来的小易熠。
末了，我把真展竹的微信好友删除了。
06
高考的成绩是一周后出来的，我680，程亦澄685。
查到分数的同时我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易熠，我看到分数了。老师实话说，B大可能有点悬，你和小程怎么考虑的？”
“我和他商量下再给您回电话。”
“你们要在家就直接来学校来找我，主任也在，能帮你们一起参考。”
“好。”
挂了电话，我换件衣服刚准备出门，手机又响起来，是程亦澄的妈妈。
总算4个家长里能有1个想起来俩孩子高考。
聊完电话我走到程亦澄门口，抬起手又放下，最后拿脚踹了踹。
很快程亦澄就应声打开门，可能刚在洗澡就跑出来了，头发还没擦干往下滴着水。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只穿了条运动短裤。
其实程亦澄裸着比穿衣服的时候健壮一些，腹肌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胸肌…好像也有一些，冷白皮透着粉嫩的红色，有水滴顺着脖颈，一滴滴滑下来。
“吧唧”，我吞咽一口口水。
“你在门口YY什么呢？”程亦澄嗫嚅我一句，侧身让开。
“咳咳”，这是他先开口说话的，不是我。
我习惯性地走到冰箱边，拿出两罐可乐。
放到茶几上一罐，自己打开另一罐，吨吨吨干掉一小半。
降降火，太热了。
“出分了，老曹让咱俩去学校讨论讨论志愿。”
“嗯，分数我看到了，恰好比你高5分。”
“恰好”这个词是我听到程亦澄说的最多的词。
小学初中高中，不管我考多少分，他都能“恰好”比我高出几分。
我想去哪个学校，他都能“恰好”跟我上一个学校，进一个班级。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他考685，可能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是685，而仅仅因为他猜测我是680。
不会吧？高考算人生大事吧？
我晃晃脑子里的水，应该是在家里憋久了容易产生幻觉。
程亦澄背对着我，从衣柜里一水儿的白色里左右扒拉几下。
早晨的阳光恰好从窗户里透进来，映着他宽肩窄腰的脊背，皮肤白的能发光，短裤略微往下滑了些，露出……
“易熠，你口水擦擦，滴我地板上了。”
笑话，当面揭人短，那谁都别想活。
我挑起半边眉毛，挤兑他：
“口水？我可记得你穿开裆裤那时候，小牛牛一抖一抖地跟在我屁股后跑。”
说完我冲他比划了一个长度，“小牛牛吧，这么长……”
程亦澄找衣服的手一顿，转个身正对我。
“易熠，咱俩可都18了，你要非想看看……”
行，狭路相逢不要脸的怂包胜。
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外面等你，动作快点别让老曹等。”
只一会，程亦澄就套了件白T恤清爽地出来。
他没拿茶几上的可乐，接过我剩下的半瓶咕咚咕咚喝完了。
07
办公室是几个班主任共用的，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围着十几个东张西望的学生。
反而老师就三个，除了老曹和展竹班的老于，还站着威严的年级主任。
其实报志愿这事，老师都有点顾忌，牵扯太多，很容易给错意见反而帮个倒忙。
老曹看到我俩，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让我们在走廊那里等。
他和年纪主任过了会才一前一后走出来，跟着我们到走廊最里面的角落。
“老师知道你俩是奔着B大去的。”老曹递给我一张推荐学校的名单，继续说：
“B大分数线，去年680，前年685。小程还好说，易熠你分数有点冒险。老师推荐的学校也都是顶尖的，你只要不去B大和Q大，其他学校基本都能上。”
我看了下名单，上面列了五个学校的介绍、推荐专业和往年分数线。
心里挺感动的，老曹真的是个好老师。
但我还是把纸叠了一下递还给老曹，“谢谢老师，可我轴，只去B大。”
“这孩子！小程你劝劝她。高三上一次脱一层皮，别因为一时义气搞得复读！”
程亦澄看看我，无奈地冲老曹摇了摇头。
“哎！你们一个个！刚老于劝他们班展竹就不听！你们都要把老师给气死！”
好家伙！老曹你是懂杀人诛心的。
程亦澄再看我的眼神明显就有点不对了，旁边主任还继续火上浇油：
“咱学校就你们3个过680的，偏你和展竹都是680整。跟你们苦口婆心说平行志愿、平行志愿，结果你们各个都轴！到时候要是只有程亦澄去了B大，你跟展竹回来复读，看你们怎么办！”
呵呵呵呵……老师们我真是给你们跪下了。
程亦澄后面几乎是一直侧着头看向窗外，脸色阴沉地要滴水了。
差不多谈完的时候，他跟老师打了声招呼，也没等我，自己径自朝着楼梯走。
我跟老曹再三保证回去好好琢磨，又接过那张推荐学校名单，才跑去追程亦澄。
08
刚追到楼梯转角，迎面就撞上一个人，撞得我俩都倒退了两步。
站稳了看，挺巧的，是展竹。
可能也是被老师喊来接受批评教育的。
“不好意思，刚没长眼，跑太快了。”
我冲他道个歉就想结束对话，这要是再被程亦澄看到更说不清楚了。
却是在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展竹叫住了，“之前，我不知道考场外的是你，微信……”
这意思，不知道是考680的我呗。
挺逗的。
“微信好友吗？我删掉的。那天考场的事是我发神经认错人了，不是冲你。”
说完我摆摆手，绕过他紧走几步下了楼。
可下到大厅才发现偌大的校园到处都空，哪里还有程亦澄的影子。
正在心里埋怨展竹啰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才发现程亦澄居然在我后面。
他没生气，反而眼角隐隐带着三分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易熠，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咱们别因为展竹的事再生气了行不行？”
哟，这什么情况。
不管是什么情况，吵架都像弹簧，敌弱我就得强。
我立马装出三分厉色，“那是展竹的事吗？那是你瞒着我、忽悠我、看我笑话的事！”
“对，你说得特别对。我不该瞒着你、忽悠你、但我没笑话你，我保证没下次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有时候也挺气人的，我还没骂够就被堵住了嘴，有点憋得慌。
程亦澄倒挺高兴的，眼睛里彻底回复了神采，弯着嘴角冲我笑。
“那要不，你要还生气，你打我一下？”
我翻他个白眼，伸手推了推他：
“拉倒吧，再给你打出个好歹。”
……
我们就这样吵了一场有史以来最漫长的架，最后又和好地莫名其妙。
可我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在这之后迅速破土发芽，长成了参天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