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的眼神变得温凉起来,他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南溪(古),看得南溪(古)有些不自在。
她离了凳子,站起来,走到亭子的围栏处站定,躲开沈澈的视线,看着面前的风景。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秀竹站在一旁,明显地感觉到王上的不高兴。
她心中扑通直跳,手里为南溪(古)的建议捏了一把汗。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去?”沈澈突然问道,声调听在耳里有些冷。
“不是啊,我也去,只是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人多了才热闹。”南溪(古)解释着,她折了一朵伸进围栏的不知名的花,拿在手里,把弄着玩。
花是橙黄色的,娇艳欲滴,很是可爱美丽。
沈澈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站起身,对着南溪(古)的背影说道,“如你所愿”,说完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恭送王上。”秀竹屈下身去送王上离开。
南溪(古)仍然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听到一众宫人们恭送王上的声音,她低着头,把弄着手中的花。
阳光透过她的侧脸,让她的侧脸看起来更加明朗与亮眼,白皙,娇柔可弹。
可没有人来欣赏一番。
“娘娘,天热了,咱们也回去吧?”秀竹建议着。
“那就回去吧。”
南溪(古)走在前头,往囚凤宫走去。临近囚凤宫,她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不可不说,囚凤宫是后妃宫殿里最为耀眼的存在,它的占地面积很大,与乾坤殿一般,它的外观设计得也很美丽大方,巍峨雄伟,气势恢宏。
然而,南溪(古)却觉得,这所后宫中人人都羡慕居住的宫殿恰如它的名字一样,将她囚禁在里面,让她透不过气来。
它太沉闷,像六月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周而复始,不断累积的潮意,都袭向居住在里面的那个人。
秀竹站在南溪(古)的后面,她沉默不语地看着南溪(古)。此刻,这个深受王上宠爱与包容的尊贵女子浑身像是漫上一层悲伤与寂寥,像是被这所宫殿深深地磋磨着,女儿家最美好的岁月都在这宫殿里流失。
“娘娘。”她想打破这份绵远不绝的悲伤,于是她唤道,“娘娘,午时快到了。”
“嗯。”她听到面前美丽尊贵的女子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向里面走去。
囚凤宫内的宫婢们见主子回来了,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请安。
南溪(古)挥挥手,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硕(现)与叶大将军商议一番之后,就开始着手谋划与动作。
索性,叶大将军在武将和一些文臣心里颇有威望,而粮草之事本就是边关的大事,朝廷的大事。
于是,第二天,沈澈上朝时,准备“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时,底下的兵部尚书突然从自己的位列里走出来。
沈澈的眉头皱了一下,因为距离远,大臣们都没有看见,唯有大内总管瞧得一清二楚,他立刻垂下自己的眼皮,专注地看着朝下的大臣们。
“启禀王上,臣有要事启奏。据臣察知,叶将军曾在上奏打败敌人的胜讯之后,也上请了一封运送粮草去边关的奏折。”兵部尚书低下头,视线聚焦在手上的玉玦上,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封奏折在路上被人给拦了下来,导致王上没有看到这封折子。”
说完,他跪了下去,朗声坤坤,“臣恳请王上准奏叶将军的奏折,且将拦住折子的人惩治一番。”
“是,臣赞同兵部尚书所说,”一武将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来,他跪在地上,“叶大将军戎马一生,为我熠朝建立不少功勋,如今,虎父无犬子,上阵父子兵,叶将军接了叶大将军的责任与担子,保卫边疆的安全。”
“臣附议。”又一武将走了出来跪下。
“朝廷若不运送粮草过去,岂不让将士们心寒?臣也附议。”一文臣也出来了。
“臣等附议。”
……
一分钟后,底下已经黑压压地跪倒一片,只余几个大臣鹤立鸡群似的站着,他们是反对的一方或是不偏不倚的一方。
无人知道,坐在高位上的沈澈的手紧紧地握在龙椅的把手上,他冷冷地看着下面跪倒的大臣们。
即使理智上知道他们的意见都是正确的,但心里属于男人的情绪依旧下不去。
若是叶硕不死,南溪就会一直挂念着他。他定要将叶硕从南溪的心里完全地挖出来。
“既然如此,”沈澈的情绪压了下去,他声音很平常地开口说道,“那就先安排人将那些拦截这份奏折的人给挖出来,兵部尚书,你就去办理此事。”
“王上,那边关的粮草……”兵部尚书应诺,可随即,他急忙忙地追问边关粮草的事情。
“等人何时抓住定罪之后,就给叶将军一个交代,等那之后,再派士兵们运送粮草过去。”
“可……”
“兵部尚书莫不是不相信叶将军的能力?”
兵部尚书想要继续为叶硕说话,可被王上一问住了。他知道王上已经松了口,若是再问下去,他定不悦。
“退朝……”大内总管公鸭般的嗓音大声宣布退朝。
“恭送王上……”朝臣们纷纷跪下,“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澈很快地离开了朝堂,他大步经过御花园回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他一脸的阴沉,后面的大内总管小心谨慎着,不敢触发王上的霉头。
“岂有此理……”沈澈连连在御书房内走了几步,“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就要反了。孤做什么,还需要他们质问?”
大内总管上前,温声劝慰,“王上,可不能因为他们伤了龙体。”
“德公公,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就要反了?前一阵都在拾掇孤废了贵妃,如今一起压迫孤给叶硕送粮草过去。”
王上绝对不承认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种嫉妒的愤怒状态,叶硕是何德何能,不仅让贵妃心之所属,且让朝臣一片赞扬与支持。
“父皇曾说过,叶家功高震主,一旦他们掌势,孤就会被他们死死地拿捏在手中,奈何不得。如今,父皇说的果真应验了,孤起初还念在叶家一家为国捐躯,放他们一马,现在看来,倒是需要修剪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