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就捏住了我的下巴，冷漠道：“来这里会有人应聘服务生？不要想要挣钱，又想装清纯模样！”
方才还没有听清楚他的声音，而此刻，我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是那般的冷冽，更是那样的锐利。
一个男子，说的这般苛刻，想来，他应该是遭受过什么精神上的伤害吧。
我不仅自嘲了一下，明明自己就是来应聘服务生的，怎么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就变成了唱歌的女的。
我再次笃定的否决了他的话：“我的确是想挣钱，可是，我就是来应聘服务生的。”
听了我这句话，他才缓缓松开了我，浅然冷笑了一声，言道：“看起来，你是刚刚来到上海滩了。”
“是。”我继续回答着她。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在问着我。
“那你刚才说的话就错了。”他扬了扬唇角，似乎有所轻蔑的样子。
我困惑，问他：“错什么了？”
“外地人想要在上海滩生存下来，你就要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正好我们夜笙歌的头牌被别家挖去了。现在找人代替着她的位子，所以，你就是来应聘舞女的，不是吗？”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好像我是真的来应聘那个头牌位子一样的。
自家的头牌舞女被别人挖去了，他居然还能够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也看起来，他并不在乎。
与其受那样的轻蔑和诬陷，那我还不如赶紧离开，我看向他，沉声道：“我说过了，我只是来应聘服务生的，如果你们不需要，那我即刻就走。”
话罢，我便就转身要走，当我的手刚搭到门把手上的时候，他却突然道：“我们这里也却服务生，不过，你一个外地人，知道怎么伺候上海滩的那些富贵人家吗？”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笃定道：“我知道。”
他挑眉，有些不相信，再次问道：“做不好，可是要扣钱的。你要想清楚了，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一个服务生，他居然跟我讲出来这么多的大道理来。
是不是在故意为难着我，我看的清楚。
“好。”
我也只是一个好字，多话我不会说的。
和这样的人说多了话，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也是会感觉像是被套了话去。
这样的生意人，有的是头脑。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所以全凭了猜，可是猜起来，也的确是很费解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也根本就不想要去猜。
他勾唇笑了下，转过身又坐回了那转椅上面，淡然道：“明天就过来上班吧。我们的上班点，服务生可是要比所有人都要早到的。下午两点钟，而下班的时间呢，可是说不准的，不过，时间越晚，你挣得也就多。我们从来不会亏待在夜笙歌做事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这句话，我就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真是叫人感到了一肚子的委屈。
可委屈了又能怎么样呢？
人家是老板，而我是一个小小的平民，为了生活，我就必须工作。
那样的薪酬，的确是非常诱惑人的。
可是想去不想去，我却还在犹豫之中，就像是哥哥所说的那样，我完全可以找一份私教的工作，但是，我却觉得那样太吃力了。也觉得，像上海滩那样的名门大户，也应该是规矩很多的。
而我这个人现在是最不喜欢规矩得了，在洛府的时候，天天都是规矩，几乎遵照的还是清末那个时候留下的礼仪和东西，太过于繁琐了一些。
可是在夜笙歌，我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
我将一切都想都没有那么的简单，可是自己尽心尽力去做便是了。
回到了旅舍以后，我就看见哥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知道，他翻译这些东西是真的很幸苦，我轻轻给哥哥披了件衣服，却不想，吵醒了他。
他微眯了一下眼睛，问着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回答着哥哥：“嗯，回来了。”
哥哥揉了揉眼睛，继续问着我：“怎么样？”
他这般问我，我倒是心虚了一些，该怎么回答呢？我明明就没有找到私教的工作，而是找到了一份歌舞厅服务生的工作。
哥哥这么问，说实话，我心里头就是虚的。
但我却是笑了一下，想要遮掩过去脸上的不自然，回答道：“还好，就是，以后只能够早上回来一会了。他们家的孩子白天不怎么学习，晚上才要学。所以他家的夫人就让我先住下来，所以回来的时间就很少了。”
我继续胡编乱造着，什么学习，什么夫人，全部都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
“是这样吗？”哥哥的眼神里头多了一些怀疑的意思，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怀疑。
我继续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耸了耸肩，回答着哥哥：“谁知道呢。这里和淮江城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她们的做事方法，我也有些看不懂，但是为了生计，没有办法。”
“安全问题怎么样？如果你自己觉得不好，你就不要去了，哥哥不会勉强你什么的。有我在，我们的生活会很好，只是现在迫于眼下，也没有办法。再过几日，我的那个朋友就会回来，到时候让他帮我们找一个房子。”哥哥的这句话里面多了一些斥责自己的意思，虽然说的不是那般的明显，可是哥哥的眼神告诉了我。
他的确是在愧疚着自己，可是，没有关系啊。
“嗯。枕茵明白。”我乖巧的应声着哥哥。
因为我知道，哥哥他也很累。但是他从来都对我是笑颜，尽管有些时候的话语刻薄了一些，但是，那也是为我好。
从来没有觉得我拖累了他什么，如果真的要追究什么，那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我好像记起来，洛素清就是在上海滩，而柳先生也是在上海滩。
可是那些人，却不是我能够求的。也不可能会是给予帮助给我的人。
我和他们之间，总是天壤地别的模样。
我刚刚坐下，哥哥便就幽幽的来了一句：“华沐青到处在找你。”
一下子，我就像是僵住了一样，好半天，我才缓过了神来，对哥哥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华沐青已经结婚了。你的现在，总觉得而是被什么拘束着了一样，毕竟，你的丈夫还是华沐青。”我刚张口，哥哥便又道：“哥哥总觉得那么做是愧对着你的，让你和华沐青结婚，又将你带到了上海滩，这样子的事情，真的是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对不起，枕茵。”
我就知道哥哥会是那个样子，明明就不应该再提起来的事情，他却非要提起来，还要跟我道歉。
真的，说实话。这样的道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笑了笑，对哥哥说道：“哥哥，你错了。你没有什么应该对我抱歉的。毕竟，这也是我自己所选择的。尽管，我是那样狠心的离开了洛檀冉，甚至还没有告诉过他，更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记起来过。”
是啊，我是真的后知后觉，来这里几天，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华沐青如何，是否在找我。又亦或者是否在为我而担心。
若非是哥哥提了起来，恐怕。我还真是想不起来呢。
虽然说，这样也未免狠心了一些，但是，我必须迈出那一步。
对华沐青，我是真的很愧疚，很抱歉的。
但是我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放松心情吧。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无论现在的生活让你多么的沮丧，让你感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哥哥都希望，你可以迎难而上，因为哥哥相信，我们的枕茵，一定会很有出息的！”哥哥说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哥哥这个动作，还真是有些久违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想哭了起来。
我将凳子拉近了，坐在哥哥身边，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当靠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我紧紧揪着哥哥的衣衫，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我无法忘记华沐青伴我左右的日子。可是，不是爱只是敬重，那难道不是对华沐青的欺骗吗？
现在，我又这样瞒着所有的人离开了淮江城。就好像是做了一件什么令人难以原谅的事情一样。
现在的我，虽然自由了，可是，却又被很多的事情包裹了起来。
又像是从一个地狱中脱离，又来到了另一个囚牢一般。
“不管发生什么，哥哥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枕茵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小妹妹。哥哥相信会越来越好的，那么枕茵呢？”
哥哥的声音还是浅浅的，虽然有了沧桑的意味，但是呢，还是像羽毛一般轻柔。
我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泪水，还有那不听控制的身体，久久，我才从那样的抑郁和难受之中走了出来，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回答着哥哥：“是，有哥哥陪在枕茵的身边，枕茵就从来没有怕过任何。枕茵更是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哥哥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这个枕茵，才是我想要看见的枕茵呢。以后，可是不要再哭鼻子了呢。”
我点点头，也的确是希望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