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茵！是我不好！都是哥哥我的错！是我将你牵扯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我好恨，好恨当时为什么没有替你去坐那监狱！”哥哥说的有所愤恨不已的意思，我多少都能够清楚一些。
哥哥这般模样，真的不是我想看见的。
他这样，也是让我的眼泪有些藏不住了，我轻轻抚上了哥哥的脸颊，有些哽咽的问他：“从前的那个云之哥哥去了哪里呢？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苏枕茵又去了哪里呢？物是人非了已经，哥哥，还想怎么样呢？”
话罢，我就垂下了手。
我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力气了，我有些跌撞。哥哥见状赶紧扶着我做了下来，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关切问道：“枕茵，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心里难受。”这样说话是虽然矫情了一些，可是，我就是这个样子，心里头格外难受。
哥哥担忧的看着我，神色更是面若素白的模样。
其实，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了。
我进监狱做替罪羊的时候，哥哥也肯定是度日如年的吧。虽然我没有见过哥哥一面，可是我却知道，哥哥在为我痛苦。我们都是那样的感同身受，都是同样的痛苦。又要追究什么？彼此又要对谁愧疚呢？
“枕茵。若是我当时知道来到上海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带你过来的。我宁愿让你留在淮江城里面。当时，也都是我固执己见，才沦落到如此境地。枕茵，哥哥对不起你，说过要让你好好的。可是，哥哥没有做到。”
哥哥说着，便就低下了头。
我明白，哥哥还是觉得他自己心里面有愧，所以才一直重复说着那样的话。其实，真的没有多么的重要，我纵使恨着全天下的人，也不会恨哥哥一分。
我心中匮乏，我已不知要该如何回答哥哥。可是，我不想看见哥哥每日都生活在自责之中。
我还是有些哽咽，硬撑着没有让眼泪留下来，我劝解着哥哥：“哥哥，真的没有必要道歉什么。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们之间生分了许多。枕茵不想看见这样的哥哥，我希望哥开开心心的，只要哥哥开心了，枕茵也会很开心的。可若是哥哥不开心了，枕茵又怎么会开心呢？”
我说这句话完全就是想让哥哥明白，他开心我才会开心。他不开心，我怎么又能够开心呢？
哥哥沉默，可他的眼神却一直是温睐注视着我。半会子，哥哥才回答了我：“好，枕茵。哥哥听你的，我不能够让枕茵不开心，让枕茵没有笑容。”
哥哥既然能够这样回答我，那就证明哥哥是反复做过心里头的挣扎，才会答应了我。
他只会顺着我的意思走，虽然有些时候不是那么的尽人意，但是我始终相信哥哥会一直守护着我。
虽然现下的局面是有些糟糕的，可是哥哥理解了便就可以了。
“好了，哥哥。我该回去了。空闲了我再来看你。”说着，我便就起了身，可哥哥又是一句话都没有。
走到了门口，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从随身带着的包里面拿了所有的钱都放在了哥哥的桌上，哥哥见状，即刻将桌上的钱抓了起来又要给我。
我有所不悦，沉声道：“哥哥！你本来生活就拮据。现在还要付房租，还要生活。我不想看见你那么辛苦。小时候，你总是把最好的给我，宠我护我。现如今，也应该是换做我来护着你了。”
哥哥手上的动作停止了，我明白，他总是会回忆起来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我何尝又不是呢，也正是因为那个样子，我才更要让哥哥明白，他正值芳华的年龄已过，也在没有当初那个时候的精力和岁月了。
岁月不饶人啊，所以我才要用现在的这个年纪，现在的这个容貌能够留住什么就留住什么。
我也要为自己而开始拼搏，可是，海安澜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挡在我的面前让我无法迈出一步，我也就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来日方长，我相信我可以说服海安澜。
“好了哥哥，我走了。你好好歇息吧，别让自己那么累了。”
话罢，我便就离开了哥哥这里。
我刚走到门口，海安澜便就过来了。
他见我的步子有些着急，便问我：“为何这么慌张？是和你哥哥吵架了吗？”
我摇摇头，回答着他：“没有。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既然难受，那我就陪你去马场赛赛马吧！赛马可是能够忘记所有的坏心情，怎么样？”他说着，便就动起了手来，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似乎很爱做这个动作，但是，他所说的赛马哪里有华沐青所说的赛马相同呢？
原来，并非是在我的不经意之间才能够想起来。别人的话，别人做的事情，有些时候都能够让我想起来。
我可以不去吗？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害怕惹到了海安澜，让他不高兴了，我就别想出门了。
其实他的性子也并不是变化无常的，而是有些时候他这么多不喜欢我反抗他。更不喜欢我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
他的确是难伺候，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以等到我有那个能力的时候，我才可以和他反抗的吧。
还有，我隐瞒了我已经结婚的事实。
纵使如此，我觉得自己心里头无愧。
我终究还是选择给自己戴上了假面，我嫣然一笑，挽上了海安澜的胳膊，凑近了他，回答：“好，我们就去赛马吧。”
我依着他，我顺着他。只要他开心了，只要他如愿了。
我就可以得到的更多，这样换来的东西是不是很下作呢？但是，如若你没有身临其境的体会过那样的感受，那么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管是在夜笙歌当过服务生，被那样羞辱了。
可是，人总会变。
穿好的，戴好的，用最好的。
打扮收拾一番，谁又会知道你是谁？谁又会那么笃定的就说你是那个服务生？
我想着那些事情，可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海安澜。因为我害怕他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见，他心里便会觉得有了什么。
“上车，我们去郊外的马场。”
他说着，司机便就打开了车门子，而海安澜却是不放心的又将我抱着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后座，他言道：“知道你还没穿习惯高跟鞋，所以等你学会之前，我就这样抱你吧。”
“好。”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来说，我做的最多的就是顺从。
他不像华沐青。华沐青虽然是军阀，他的身上也带有着一股盛气凌人。可是我还会时不时的和华沐青来几句玩笑话，但是和海安澜，我是不敢多话的。
随后，他就坐在了我的身旁，就那样握住了我的手。生怕我要离开他一样，不知他现在对我这么好，以后，会不会厌倦。
可以后也并不是我操心的事情，我只需要记住用现有的时间来为自己争取更好的东西。
“开车吧。”
他话落下，车子便就发动了。
路上，还是看着这些市井之事。但了郊区的路上，也只是看看树罢了。
而海安澜也是问了很多问题，唯独，他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是从北平来的。他说，他在北平有个唱戏的朋友，刀马旦可以踢八条。他还说，我想看了，他便请那个朋友过来专门为我表演。
也是些许无聊，但是，我越来越想念淮江城里头的一切了。
兰芝姑娘的戏也是无人可比拟，海安澜既然那么说了，有兴趣便就和他说一声就好。只是现在，我还真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眼下之事，才是最为紧要的。
郊区的确是离得有些远，无聊枯燥，海安澜便问我：“枕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吗？”
也不知道这是他找的话题，还是说本来就想问我的。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话，因为我本来就是不知道。
“我在那个牢房的时候是第一次之前。那之前的事情，我一无所知。你的性格也是我喜欢的，所以我才会对你说我们还会在见面。我回到海家以后也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救你出来。”
原来，在牢房里头他是第一次见我？他难道一开始就不知道锦翎和二老板密谋的那些事情？
这个话，还真是让我有些匪夷所思了呢。
“原来如此。”
我浅然回答了他，他笑了一下，看着我。他的目光，灼灼。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怎的就忽然说出来了那样的话？
我锁眉，问他：“你这么说是何意思？”
“你就像那水边伊人一样。是我心中所爱。我都已经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想不到他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出一出的。
我并未有过丝毫的动心，情话，是说给情人听的。
而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的情话便就是洛檀冉那句：“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樱花的。这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这于我而言。便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句话。
洛檀冉，现在你还会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