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怀玉淡淡的口气,道:“他们朝着京城来的。”
话落。
柴君临原本拿在手中把玩的一颗白子,应声落地。
白色棋子从荷花亭一路滚到了院中的泥土中,染了一身黑。
楼怀玉看着他这般举动,上挑的狐狸眼眯了眯。
有意思!
实在是有意思?!
今夜他在柴君临的身上看见了太多不曾见过的景象。
来了兴致。
他还想看见更多……更多……
他轻笑一声,在棋盘上摆动着黑子,漫不经心道:“我好奇了,柳墨那人,我们都清楚,他可是有阎王之称,女人望而却步的人,从清安镇到京城,如你这般轻功了得的人也需要几日,马车的话最快也需要八九日,居然有女人能够跟在柳墨身边这么久?有意思。”
夜静的可怕。
柴君临沉着眸,眸中如黑云压城。
一般人瞧见柴君临这个样子。
都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装死。
偏偏楼怀玉不是一般人。
楼怀玉继续,道:“且不说这个俞晴晴能跟着柳墨,柳墨这人,在京城是不近女色的,有段时间京城还盛传他是不是好那口来着。现在柳墨大人身边有了女人,据尘风的意思,是柳墨邀请俞晴晴入京的,你说……柳墨是不是喜欢那个叫俞晴晴的,”他轻笑一声,“这路途遥远,免不了要夜宿,这孤男寡女……”
其实,来京城的除了柳墨和俞晴晴还有其他人。
楼怀玉不说,偏要让某人急。
他欠抽的话还未说完。
啪——
桌上的棋盘被人扫落在地。
黑白棋子撞击地面。
如珠落玉盘,劈啪作响!
楼怀玉心情舒适,这回柴君临是真恼了。
柴战枫连夜骑马赶到了国师府。
方才,他做梦梦见柴君临和楼怀玉打的不可开交。
一个是挚友。
一个是兄弟。
他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在旁边干着急。
结果……
两个斗殴的人屁事没有。
他这个忧心的人反而承受了两人的拳打脚踢。
惊醒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复又躺下,试了好几次,实在睡不着了。
索性来到国师府祸害楼怀玉。
也想着同他商量一下今后的打算。
谁知,他来到国师府一看。
府外连个守卫都没有!
按理,国师府内外都有专人十二时辰把守的。
柴战枫心有疑虑,他翻墙而入。
结果刚落地站稳。
左脸承受一拳,右腿承受一脚。
同梦中一样。
无比真实。
又同梦中不一样。
梦中他没感觉到疼,这次他觉得老疼了。
他一只手摸着被打的脸,一只手揉了揉被踹的腿。
而后抬起头看向拳脚相向的两个人。
当即傻了。
“是……是……”他结巴了半天,才念叨了一声,“哥!”
五年再见亲人。
万千思绪全在这一声“哥”中。
柴君临没搭理他。
又是一脚踹向楼怀玉。
楼怀玉这人也太欠踢了。
就知道往人伤口上撒盐。
两人又是几个来回。
柴战枫终于忍不住了,道:“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好嘛?”
楼怀玉唇边勾起一抹笑,收了手中招式。
与此同时,柴君临踢向他左脸的脚,也止住了。
动作止住了,带起的那道劲风未停。
劲风吹动楼怀玉鬓角的发丝,未能遮住的那么笑,愈发邪魅,他冲着柴君临,道:“心底可舒服一点了?”
柴君临收回腿,心底确实舒服了很多。
自从被逼同俞晴晴分离之后。
他胸腔中便积攒了一股火。
那股火被他压着。
因为他觉得,是他这一生太糟糕了,才会被迫走到这一步。
他没资格发火。
楼怀玉一眼就看穿了他。
帮他把这股释放了出来。
他虽然讨厌楼怀玉,又感动于他细微末节的善解人意。
泄了火,柴君临的呼吸顺畅了很多,胸口也不闷了,他别过头,看向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柴战枫,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高手过招,你凑什么热闹?!”
柴战枫:……
亲哥,真是亲哥!
柴君临走到弟弟面前,蹲下身子,道:“可有伤着。”语气是关怀的。
这两个人打斗是有分寸的,打在柴战枫身上的招式都不重,他没事,只不过想早点同柴君临说说话,他使劲往柴君临的怀里凑,“哥,你可算是回来,我和朝华都想死你了。”
楼怀玉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斗有些凌乱的衣裳,道:“可不是想死你了,你不在了,他努力活成了你的样子,你这一回来,他人设都坍塌了!”
柴战枫从小到大都是柴君临身后的跟屁虫。
没办法,哥哥太优秀了。
优秀到他觉得只有哥哥就够了。
五年前,柴君临出事了,他没了这尊崇拜的武神,只能自强,慢慢的就活成了柴君临的样子。
亲人相逢,难免有很多话要说。
柴战枫本不是话多的人,可是遇见了柴君临就是话痨了。
自己就不打扰亲人重逢了,“我去睡了,你们随意。”楼怀玉打了一个呵欠,从柴君临的身边走过,随后将那封信塞入他的手中,附在他耳边小声了一句,“方才的话是骗你的,不是孤男寡语,俩爷们加俩女人再加俩孩子。”
柴君临的心情舒缓了几分。
柴君临又道:“人虽多,其中最俊朗的是柳墨,最漂亮的是俞晴晴,郎才女貌,嗯……”他又打了一个呵欠,隐入了夜色中。
什么意思?!
柴君临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跟他打一架!
可是手心的信有些凉。
久久不见她的心,也有些凉。
让他置身于寒冰之中,不能移动分毫。
“哥,你怎么了?”
柴君临将信收起来,道:“没事。”
“哥,这五年你都在哪呀,过得如何,有喜欢的人吗……”
柴君临一一作答。
夜很长。
又很短!
朝日的曙光铺在院中的水晶花上,从浅浅的一层到完全覆盖。
给犹如幽灵一般的它,镀上了一层金黄。
荷花亭中。
柴战枫趴在石台上呼呼大睡。
石台下,倒着数不清的酒坛。
柴君临倚在亭中的栏杆上,怀中抱着一个酒坛,时不时喝上一口。
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信上,久久……
“墨家机关暴露,俞晴晴进京寻你,有花大娘,孩子们陪同,我亦安排人盯着柳墨,勿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