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将军,将军,是将军啊!!”
凌上攻有些不解,抬起头,想要一探究竟,却看到了一个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一个早就死去,听说尸骨都被楚行云鞭挞的人,此刻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穿着将军的铠甲,拿着将军的长剑。
一如他从前的模样。
“远……远清?”凌上攻不敢置信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盯着他不敢挪眼,“是你吗,远清,是你吗?”
男子面色复杂,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被暴露出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我,阿凌。”
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死!!
凌上攻激动得双眼含泪,连身体都颤抖了,倒是旁边的文清十分镇定,甚至还有功夫担忧的凑过来,生怕她晕倒似的。
“远清,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吗?”凌上攻的眼泪簌簌而落,抬起脚就要扑倒男人的怀里。
可是下一瞬,她倒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她会因为过于激动而晕倒。”文清小声嘀咕,伸出手来打算接住她,“想当初我看到远清的时候,我也晕过去来着。”
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这个消息,谁听见谁都会惊讶。
“我来吧。”突然,男人身形微动,像一片叶子似的滑过来,伸手揽住了凌上攻的腰身,刚刚好在文清差点碰到她之前。
文清在后面撇撇嘴,收起了手。
“阿凌。”慕远清叹了口气,伸手轻抚凌上攻的面颊,天知道他有多想温柔的叫她一声“阿凌”。
可为了掩藏身份,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不得不装着冷酷,仅有的温柔,也只敢在她睡着之后。
如今,面具碎裂,一切被揭露出来,他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抚摸她的脸,给予她所有的温柔。
“我说,你可是欺骗了她,别看她现在激动的晕过去了,等醒过来怕不是要找你算账。”文清忽然冷不丁的补了一句。
慕远清双手微顿,终于还是将凌上攻交给了文清,“帮我好好照顾她。”
“待事情结束,我会跟她解释,也会让她原谅我。”他反手摸起弓箭,紧盯着龙头弓后吐血不止的楚行云,眸中颜色渐深,“楚行云,你非狄族人却强行催动龙头弓,会遭来反噬!”
“慕远清,你这个处心积虑的狗贼。”楚行云擦掉嘴角的血,虚弱道,“你竟然骗我?你还活着?那棺材里埋的那个人是谁?是谁?”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和凌擎,替我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替身,才让我有机会瞒天过海。”慕远清冷笑,反手举起弓箭,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之时,便拉了个满弦月。
“而今,一切真相大白,你也需要该为你当初的阴谋诡计付出代价了。”
随着话落,慕远清松开右手,纯黑色的箭矢划破长空,直击在了楚行云胸前。
原本为了强行催动龙头弓,他就已用掉了不少舌尖血,再加上反噬,整个人已虚弱不堪。
如今又被这猝不及防的箭矢打中,便是这箭只是普通箭,没有龙头弓的巨大威力,楚行云还是倒了下去。
“将军……”
梁人惊恐万分,纷纷扶住了他,但却发现,他们的将军,皮肤开始变色诡异,已不是常人的黄色,而是阴森森的紫黑色。
刚开始,那紫黑色不过手掌大小,不过几个呼吸,便窜到了勃颈上,再过一会,已然全身都是了。
“这,这是什么?”
梁国士兵惊讶的问,他们原是双手扶着楚行云的,可看到这一幕,全都害怕的松开了手,任由楚行云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溅起无边的尘土。
“这是反噬。”慕远清冷冷道,“他强行学狄族秘术,又试图驱动龙头弓,更连失两口舌尖血,已反噬的无力回天。”
“你胡说,将军不会有事情的,将军。”
梁人失了魂魄,纷纷想要去救醒楚行云。
就在这时,一个机灵些的梁国士兵拿手探了探楚行云的呼吸,然后他惊恐的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将军没呼吸了,将军没呼吸了。”
没了呼吸,代表人死了。
原本,梁人和西戎人有两个主心骨,一个木云王子,一个楚行云。可如今,先是木云王子暴毙,紧接着楚行云被反噬而亡。
主心骨尽数凋零,便是有其他一些副将,也不敢跳出来撑住,任由梁人士兵眼神逐渐涣散,失了斗志。
再观慕烈军,慕远清的出现极大地调动了他们的情绪,此时此刻他们战斗昂扬,只等着慕远清一声令下,便要将敌方剿灭。
时至今日,双方胜负已分。
慕远清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一群群涣散的梁国士兵,和悄悄后退的西戎士兵,大喝道,“冲啊,杀!”
“杀!”
慕烈军大叫着挥起长刀,一刀刀砍在毫无斗志的梁人身上。
没过多久,数万梁人伏诛,西戎士兵则退出了宛城,骑马奔驰离去。
慕烈军重新躲去了宛城,那些隐藏起来的百姓们也纷纷回来,或帮忙洗涮脏污,或帮着建造营帐,一片火热之象。
所谓人多力量大,不过一两日功夫,慕烈军的军营再次有了雏形。
凌上攻就是在一个大大的帐篷内醒来的,她先是睁开双眼,左右看了两眼,有些茫然,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到外头有人笑着喊了声“将军”,她才想起城墙上的一幕。
慕之天就是慕远清,慕远清就是慕之天。
凌上攻有些发怔,原来她从来没有背叛过慕远清,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这是件好事情,然而她却依旧愁眉不展。
“将军。”
这时,营帐门口传来了士兵的问好声,紧接着便是慕远清和煦的声音,“你们累了吧,日头挺大,去歇息着吧。”
这代表,慕远清要过来了。
不知为何,凌上攻面色骤红,有些害羞,但更多的还是愧疚。
慕远清一走进来,就看到了她不安的状态,不由得奇道,“阿凌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凌上攻声若蚊蝇。
“没事就好,你晕过去可吓了我一跳。”慕远清微微一笑,“我让人去把小鹤叫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不,不用了。”凌上攻猛地站了起来,局促的摆手,“将军,不用了。”
“怎么了?”慕远清微微蹙眉,眸中带着几分探究,“阿凌,你似乎跟我生疏了。”
“没有的事。”凌上攻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慕远清眉头蹙的愈发厉害,声音也有了几分低落,“阿凌可是还记着那些事?”
他误以为凌上攻在计较他蒙面掩饰身份的事,正准备解释一番,冷不防凌上攻捂着脸,急冲冲的跑出了营帐。
“阿凌。”慕远清大叫了一声,紧跟着纵身追了出去。
正值炎炎午后,最热的时间段,别说宛城百姓,就连慕烈军都扛不住去了树荫下锻炼,可凌上攻却闷头在路途中央奔跑。
不是她不怕热,而是她觉得自己没脸见慕远清,宁肯顶着灼烧的太阳,也不敢与慕远清面对面。
“阿凌,阿凌。”
身后传来男子担忧的呼唤,凌上攻却不敢停下。
她怎么能忘记,当初正是她亲手将匕首捅进了他的身体里,也是她害的满城百姓受苦,害的慕烈军损失惨重,害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当初是存了要为慕远清报仇的心,她才能忍着心痛在慕烈军里呆着,如今大仇已报,她没有脸留在慕烈军营,更没有脸看到慕远清。
“阿凌,阿凌。”
慕远清也很无奈,他隐瞒身份实属迫不得已,对她冷漠也是违着心的,可那毕竟冷漠了,也隐瞒了,倘若凌上攻因此生气,他除了道歉,也别无他法。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在慕烈军营里奔跑。
很快,凌上攻跑到了慕烈军营的入口处,那里站着两个岗哨,无论天气多热,他们都坚持立在原地,挺着笔直的身姿,认真坚守岗位。
“夫人。”看见她,两个人均是一愣,挡住了凌上攻的去路,“夫人去哪里?”
“我不是你们的夫人。”凌上攻低着头道,“我要离开慕烈军营,放我走。”:
“离开?”两个岗哨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放人。
好在此时,慕远清总算是到了。
“将军!”两个岗哨争先恐后的禀报,“夫人要离开慕烈军营,夫人还说自己不是夫人。”
完了,完了。
慕远清心底一片冰凉,阿凌果然是生气了,他待会可要诚恳些道歉。
“阿凌……”他走上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此处天气热,你随我回帐篷可好?”
“我不回去。”凌上攻恨不得把头藏进衣服里,“将军,你让他们放我离去吧。”
“你不许走。”慕远清也有些急了,这亲也成了,教也睡了,怎么能跑呢,“阿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八抬大轿送过来的,你想上哪里去。”
“我不配做你的夫人。”凌上攻呐呐,“更何况,当初的礼也没有成,如今就作废吧,日后你娶个一心待你的将军夫人吧。”
“怎么,难不成你不是一心待我了?”慕远清听出了些味道,眉心渐渐松开,“所以不想做我的夫人了?”
“不,不是。”凌上攻垂着头,有眼泪落在脚背上,“是我不配,我不配……”
“傻丫头。”
下一瞬,她被拥入怀中,那丰神俊朗的将军用身体为她遮住头顶的烈阳,柔声道,“你不做我的夫人,谁做我的夫人?我们该做的事情可都做完了,你休想赖账。”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不就是认为礼没成么,没关系,这一次,我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慕远清的话落,慕烈军营外忽然来了一群人,全都是些衣衫朴素的大姐大妈,她们挎着竹篮,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剪纸,喜字,还有红绸球。
“将军,夫人,你们的婚服,我们赶制出来啦。”
“还有喜字,也都剪好了。”
“那就帖上吧。”慕远清微笑着道,“夫人心中不安,我原是打算过几日再将这礼补上,可眼瞅着到手的夫人就要飞了,我还是赶紧绑着她吧。”
有个年轻的大姐将红绸球塞了过来,慕远清一只手捏了其中一段,另一段绑在了凌上攻的双手上。
“走咯,成亲去咯。”
周围人哄闹着笑起来,那躲在树荫下乘凉的士兵们也放弃了训练,纷纷呐喊着冲了出来。
这一次的婚礼,比上次的要简陋许多,甚至没有婚服。
但比起上次的惊悚,这一次则平淡温馨了许多。
依旧是文清主婚,随着他“夫妻对拜”的喊声落下,凌上攻和慕远清同时抬起头,望着对方,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