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愣愣的接过绣帕,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苏兰。
“娘……”
“胡喊什么!”苏兰忽然炸毛,瞪向苏梅满眼警告,“再敢乱叫,管你是不是苏记老板娘,老娘不在这干了!”
苏梅很怕娘就这么走了,再怎么说,有个活计能留住娘总是好的。
她忙改了口,紧张地望着她,“婶婶,是我认错人了,对、对不起,你,能继续留在这吗?”
苏兰冷着脸,转身进了枫院。
苏梅忙追了进去。
一群丫头满脸八卦。
“我还是第一次见婆婆这么凶,好可怕啊!”
“她们在外面是不是就在吵架?救命恩人好像吵不过婆婆……”
一群丫头追进去,就见两人好似又和好了一样,苏梅红着眼睛笑着说:“我是来给你们改善伙食的,这肉放在哪?”
苏兰指了下厨房,喊向张花,“管事的,该哪个组做饭了?赶紧把肉收拾了。”
“三组。”
王雪忙接过肉,喊上组员进了厨房。
“救命恩人留下来吃饭。”张花道。
苏梅看向苏兰。
苏兰拿上扫帚随意扫着院子,“看我干啥,我又不是这个院子管事的,管事的让你留,你就留下吃呗!”
苏梅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才看向一群望着她的丫头。
“你们都还好吗?”
“我们可好了!二小姐隔三差五就给我们买肉吃,我都长肉啦!”
“我也长肉啦!”
“还有我……”
苏梅见一群丫头这么活泼开心,她也很开心,又转头看向院子的陈设。
院子不大,但也不小,有一颗枫树,摆了六个沙盘。
大概是没到习字时间,沙盘里的沙子平平整整,旁边角落里还很整齐的放了十几根小树棍。
她走上台阶,看见上面放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手帕,和一些针线。
张花跟上去解释,“婆婆绣工很好,在教我们绣花样,等我们学会了,就能绣一些手帕拿出去卖钱了。”
苏梅拿起那些样式看了看,又抬头看向苏兰。
苏兰别扭的背过身去扫,“闲着也是闲着,教丫头们一些基本功而已。”
苏梅却知道,娘的绣工一直很好,只是因为生在那种地方,没机会施展而已。
她看向一群孩子,笑着道:“好好跟着婆婆学。”
一群孩子都兴奋地点头。
苏兰扫了一会本就很干净的地面,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就又拿起手帕教起了绣工。
苏梅坐在旁边看。
暖阳洒下来,照的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只觉得岁月静好,自己无比幸运。
她从来没想过,她跟娘还有这样的缘分。
哪怕娘不允许她相认,她也能时常看见娘,陪着娘……真好。
“我回来啦!”
二丫习惯性的一进院子,就大喊一声。
“二小姐回来了,再有一炷香开饭。”王雪在厨房门口应声。
二丫下意识往台阶的方向走,想看看一群丫头绣工学的咋样了。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娘?”她几步跑过去,“娘你咋来了?”
她紧张的心脏只突突,她们准备了这么久的惊喜,就这么暴露了吗?
“我来看看这些丫头,给她们拿了一些肉。”苏梅笑容柔和,目光扫向一群丫头,掠过苏兰时也没停留,“她们这绣工学的真不错。”
二丫眨眨眼,发现娘跟婆婆好像不认识一样。
她试探地道:“我记得娘绣工也很厉害,跟婆婆一样厉害。”
苏梅笑笑,“那我可没这位婶婶厉害,她绣的兰花像是要从手帕上开出来了一样,我还得再练练。”
二丫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审视,心道不妙。
为啥当着她的面,娘跟婆婆不相认呢?
这件事很严重,得赶紧通知大姐和小妹!
“娘,大姐和小妹啥时候来镇上?”
一群丫头也都望着苏梅,她们也很想大小姐和三小姐。
苏梅想了想道:“过几日我带她们来镇上,这些日子家里刚育完苗,还离不开人。”
饭好了,蒸的白馒头,煮的粟米糊糊,还炒了一大盆青菜,以及加餐一大盆红烧肉。
每个丫头只能拿一个白馒头,一碗粟米糊糊,夹四片青菜和两块红烧肉。
剩下的,由二小姐分配。
二丫看着还剩下的十多块红烧肉,给娘夹了三块,给自己夹了三块,剩下的就都留给婆婆了。
苏兰看着盆里还剩下五块红烧肉,很是没好气,“咋又让我收拾盆里剩的,二小姐,你再多夹两个。”
二丫端着碗躲开,“我才不要,谁吃盆里最后剩的,谁洗碗!”
苏兰无奈,每次都把最后的菜留给她,尤其每次加餐,盆里剩的不少,她都吃胖了。
说是洗碗,其实就是洗几个菜盆。
这些丫头的碗,吃完自己就会洗干净放到规定的位置,根本不用她洗。
她转头又看向苏梅。
苏梅立即把碗拿起来,眼神期待。
娘总是想尽办法的推开她,她太想要一点母爱了……
哪知苏兰只看了她一眼,就把自己那碗粟米糊糊倒进了盆里。
“既然都不吃,这么多油水可不能浪费了,我就多吃一点吧!”
苏兰用粟米糊糊裹走盆里的油水,又倒进碗里,吃了个干干净净。
苏梅有些失落,但这一顿也吃的非常香。
从枫院出来,苏梅直奔醉香楼。
此时的醉香楼还是一片安静,姑娘们都在睡觉。
她找到管事,说明来意,“我要见妈妈,我想给一个老姑娘赎身。”
醉香楼的老姑娘很多,苏兰只是其中之一。
虽然醉香楼不管她们了,却压着她们的身契。
她们要想离开醉香楼,找个男人过安稳日子,就得赎回身契。
这也是醉香楼压榨这些姑娘的最后一次。
但真正能赎回身契的却少之又少,一年难有一个。
突然有人说要来赎身契,管事的也很重视,忙去喊来了老妈妈。
老妈妈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谁要赎身契啊?”
苏梅看见当年险些让她卖身的人,有些紧张,“我、我要给苏兰赎身。”
“苏兰?”老妈妈揉着太阳穴,想不起来这个人。
管事的忙提醒:“二十五年前当过咱们醉香楼一年花魁的姑娘,还去县里青 楼走过一趟,是个有些名头的兰花仙子。”
老妈妈顿时想起来,“原来是她呀,那次回来就怀孕了,藏了六个月才让我知道……嘶?你好像就是她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