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吗?
邓皇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沈靖安是不想让黄氏知道她的身份。
沈靖安是个很孝顺的人,他尊敬黄氏,也心疼黄氏,但他也了解黄氏。
黄氏并非就顶不住事,相反,事关自家儿子的性命,她就算是咬紧了牙关,也会硬撑着。
可她会担心,她会担忧得魂不守舍,甚至担心受怕乃至于夜里都能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这让沈靖安如何敢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他宁愿黄氏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这一次不过是劫匪来袭。
邓皇后几乎在一瞬间便想明白了沈靖安的做法,她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任由黄氏拉了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林言和黄氏提起过邓皇后的病情,当然背景情况什么的自然是半点不提的。
她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邓皇后痛失爱子,悲痛交加之下,郁郁寡欢,导致人也变得不健康了起来。
她嚷黄氏有空便多去和她聊聊天,开导开导她。
待得她心情好了,人开心了,这病自然也就不治而愈了。
得到此等重任的黄氏,是非常乐意去当邓皇后的这个心灵导师的。
是以,一有机会,她就会过来和邓皇后闲聊。
林言教过她,不一定要劝她看开啥的,也不要提到孩子什么的,她只要多和邓皇后聊天,天南地北的聊,想起什么聊什么,只要能多陪陪她就好。
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邓皇后就是突遭大难,心中担忧赵衍的未来,却还得闷在心里,一直得不到发泄,导致心中郁结的。
只要多陪陪她,让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等他们为太子报了仇,赵衍彻底的安全了,这病,也就好了。
不然,他们在这劝再多,也是白劝的。
黄氏两年前也才尝过了死别离的痛,自然也知道这种痛苦有多难受。于是,她是很乐意去开导邓皇后,并傻傻的认为,这是一种相互之间的救赎的。
黄氏虽然长在乡下,但父亲到底曾是乡绅,她也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培养,知识素养较好,然而看待问题。却又有乡野间独有的淳朴和天真,以及掏心挖肺般的热情。
邓皇后看尽了人间繁华世故,也见识到了每一个靠近她,亲近她的人的“用心良苦”,她许久许久没有正常的去和一个人交往过了。
像和黄氏一样的,不带任何目的的交往。
于是,她也很乐得去和黄氏聊天,聊百姓们每日为了生计如何的奔波,聊沈家以前的日子和此刻的生活,聊黄氏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以及,土匪强盗是如何的讨厌。
说起这土匪,邓皇后抬头,望向了不远处。
此次情况看着凶险,好在并无人受伤。
只是,可惜的是被烧掉了几辆马车,马车上的物什被子什么的,基本全被烧没了,完全救不回来了。
林言带着几个仆妇和刘蓉一起,皱着眉头清点着剩下的东西,这天本就越来越冷,一下子被烧了那么多床被子,真怕剩下的不够用了啊。
还有,她和沈靖安的车子也着了,衣服勉强能翻出两件还能穿的,但这天气,压根不够换。
关于去京城,这儿也就周祭酒和老杨,于忠几个人识得路。
林言问了一下,他们几人商议了一回,一致认为,从这到京城也就两日的路了,但如今大雪封山,要到京城的话,没个三五天压根到不了。
三五天,让她三五天不擦身子换衣服,她受不了!
这边林言为了棉被衣服等愁着。
另一边,沈靖安和贾路周祭酒由沈永安和几个护卫点着火把,慢慢往方才刺客潜伏的地方靠近。
受了伤的和没受伤的基本都逃了,而断了气的,尸体也让他们给带了回去了。
沈靖安带了护卫在灌木丛中摸了许久,也只翻出了一些用过的箭。
对方既然是隐瞒了身份而来,所用的箭,自然也都是市面上常有的,不带任何标识的箭。
沈靖安翻了许久,也确实如此,怎么也找不到任何一处可以辨认的东西。
他不死心的,举了火把又在当中找了好一会儿。
许是他运气好,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翻到了一块掉落的牌子,和一只鞋子。
那一只鞋子,刚拿起来便觉得所用的布料很奇特,再仔细看,做工也有些不同。
于忠能够跟在邓皇后身边,自然是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是宫中所有的。
而至于那枚令牌,更是禁卫军独有的,每个禁卫军都会有一个。
原来今夜派来的人竟都是禁卫军,无怪,射箭的准头这么好!
但,他们的身份,却更是验证了沈靖安的猜测了——这次的袭击,并非魏王派来的。
顾传听到沈靖安这么说,不由有些糊涂了:“为什么不是?”
抱着这个疑问的,还有于忠贾路几人。
特别是于忠,压抑着愤怒,问他:“除了魏王,还有谁能够调动这么多的禁卫军!”
沈靖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他一边快速的捋着脑海中快速浮现的各个疑点,一边为顾传和于忠贾路等人解释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宫里的人。
可是,魏王的人手会这么缺乏吗?
他就没有其他的人手可以用了,非得冒险去用宫中的?
还是说,他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认为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了?
不,如果他真这么嚣张,那就不用半夜搞偷袭,还一失手就赶紧的退了。
两次攻击不过,就赶紧撤退,连奋战一番都不的,说明这次的袭击对方的底气并没有很足。
而且,魏王不说其他,就单是曹家就已经给他提供了不少的人力资源,他压根不需要调动宫中的人手。
直接就让禁卫军来刺杀皇太孙和皇后的,除了实在无人可用之外,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对方可能想嫁祸给魏王。
沈靖安的一通分析,将顾传给镇住了,他无奈的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对手,还不止魏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