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丢脸丢大了，可送上门来的肥羊，钱大山依然没放弃宰一笔。
人多，要的肉量就会非常大，他这小小的酒肆，也没存那么多的肉，还得紧急叫小二去买。
另外，林言和那些贵夫人们都点了许多的青菜，寒冬季节青菜稀缺，他去了厨房逛了一圈，又从地窖中拉了一大筐的白菜，帮着洗起菜来，越洗越笑得合不拢嘴：
“娘子，你说我们这一筐青菜，能卖个什么价？”
他娘子忙着炒菜呢，哪有空理他，头也不回：“什么价？能什么价，之前多少就多少呗。”
钱大山呸了一声：“说到这，真是晦气，他们居然都是从益州来的，还说一盘炒菜需要用什么料他们都清楚得很……”
钱大山的娘子吓得勺子哐当一声掉了，她有些慌：“益州来的，你咋还卖他们——”
钱大山就见不得自家娘子害怕，忙哄她：“怕啥，你就还炒着，我就不信他们吃得出来里面都有些什么。”
钱夫人的手不由抖了起来，她呐呐道：“要、要不，今日就不加了吧？”
钱大山皱了下眉头，擦干净了手，搂着她道：“不怕，他们不可能吃得出来。”
说着，安抚道：“你看，若是他们吃完了觉得很香，下次说不定还来，那么多人，只要来上几回，我们就赚翻了。”
可钱夫人就是没这个底气，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钱大山哄道：“无妨，你把那个料，多加点，保管他们吃完，还想吃。”
他说完，继续帮着洗菜去了。
虽然林言他们点的菜式很多，但其实大多都是大白菜做的，要么就是韭菜韭黄，毕竟这个时候能吃的，也就这么几种，大寒冬的，有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钱夫人看着钱大山又埋头洗了起来，紧张扣了扣手指头，咬咬牙也转身回去炒菜去了。
钱大山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都说了没问题，那必定就是没问题的了。
上菜，自然是从主桌开始。
于是，在等候多时之后，林言的终于等来了第一道菜。
那是一道炖肉，钱大山嘿嘿的陪着笑：“之前炖的只够五六桌，后面的可能还得再等等。”
他们一下子来了五十几个人，换哪个酒楼都不会一下子备这么多食物的，这点林言他们还是很理解的。
于是，也没为难他，再说了，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能有个屋子呆着，有张椅子坐着，有热茶喝着，他们已经觉得很舒服很幸福了，再等等又何妨。
等钱大山又再次离开，林言站了起来，先给邓皇后夹了一筷子肉，又为周祭酒夹了一块，这才给黄氏夹。
她挑的都是精肉，肉正如钱大山所说，炖够了时间的，都炖得烂烂的，看样子里面还加了一些酱，闻着味道还挺不错的。
林言也吃了一口，味道有些熟悉，又再细细的尝了一下，确定这些都是她做过的酱料。
看样子，这位钱夫人非但学了她的炒菜技术，还经常光顾顾刘两家的调料店啊。
顾刘两家，都在京城开了铺子的，由于油盐酱醋茶这些，都属于耐存放的物品，而京城，则是世家汇聚，贵族遍地走的地方，顾刘两家想要赚大钱，自然优先将生意放在了京城。
于是，除了益州那边卖些调料外，剩余的调料大多都运到了京城来。
看样子，她的调味料在京城还蛮受欢迎的，这位钱夫人就运用得挺不错的，炖肉里放了酱油，八角胡椒，还有些桂皮等奇奇怪怪的放了一大堆的大料。
味道还算可以，就是加的料有些多，比例也不算好，导致味道有些杂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料放得不太对，但林言吃着就是觉得好吃，很愉悦很舒服的感觉，吃完了，还想吃。
虽然肉满满的一大海碗，但那么多人，一碗肉哪够分。
于是，林言努力的克制住了那还想吃的感觉，并认为，是最近伙食太差了，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吃饭，自然也就觉得肚子饥渴吃完后，会感觉心情愉悦。
菜一道一道的上了，其中还有林言十分感兴趣的那几道炒菜。
菜是用植物油炒的，并非林言以为的猪油。
这让林言越发的确信，这钱大山还是顾刘之中谁家的常客啊。
于是，对于这钱夫人会炒菜，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不管是顾家还是刘家的铺子，卖调味料时，都会教授他们使用的方法。
不管是花椒粉还是五香粉八角粉孜然粉等等，亦或者是酱油醋植物油黄酒等，刚上市，大家都是对它一脸懵的。
没有人会去买一种他们完全不认识不知道用途的东西的。
于是，林言在物品上市前，都会跟管事们详细的介绍这东西的用处，比如花椒粉可以怎么做菜，比如酱油可以如何改善食物的味道，而鸡精、五香粉等，每次使用要放多少……
几乎是每种每样，都说得非常的清楚，恨不得按着现代的法子，在包装袋上给整一个使用方法，或者再印上几个吃法菜谱上去。
但菜谱这种东西，说归说了，每个人的手都有自己的特长，听不听话还真不好说。
益州里，林言就知道许多买了调味料，做出来的饭菜差强人意的，也知道，有好些买回去之后，快速的又回购了，且成为了铺子的常客。
看来，这钱夫人便是对厨艺有极大天赋的人啊。
这菜，炒得很不错。
林言看着顾传那吃货，一口又一口的，吃得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的模样，再看沈靖安自从饭菜上来，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吃着饭，便知道，这钱夫人的手艺，还是很受欢迎的。
她蹙了蹙眉头，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不是她不服气，主要是这钱夫人炒的菜其实法子好些都用错了，她能很明显的吃得出来，这味道不太正。
而且，虽然味道上没有太大的差错，但比起她亲自教授的薛莲、叶荷，彭雷罗昂这四个人，更是差远了。
就这味道，甚至连顾家的厨娘都比不过。
可为什么就是觉得好吃，吃了还想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