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觉得这俩小孩就此反目成仇挺可惜的。
但这和拿下刘家,断了魏王一臂相比,两小孩的友情又算得了什么!
知道了人,再查住所,抓人就很简单了。
也许是因为这王久对自己的技艺信心十足,他办完了事情也不走,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留在了益州,让顾云山一抓一个准,轻轻松松的就落了网。
王久自然不会承认,可他人长得瘦小,还又黑,一双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黑溜溜的跟只精明的狗似的,实在是长得太有记忆点了,那福香楼的小二和掌柜一眼就将人给认了出来,让他再无法狡辩。
随着王久的落网,刘域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大约是为了避嫌,他足不出户,除了每日三餐依然出来跟大家一起吃,大多数都躲在房间中,不再插手沈靖安和顾传查案了。
他依然很坚强,每次出来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依然面上云淡风轻的,甚至还能跟大家一起开玩笑。
可顾传依然还是觉得没劲极了,这案子莫名其妙的就查到了刘家的身上,再一想刘家的立场,连顾传都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还真可能是刘家干的。
他不想查了,跟着刘域一起,足不出户,丧气十足。
顾传没了动力,案子就剩沈靖安一个人在跑。
可他跑的方向,却让旁人越看越谜。
他竟真就这么去查刘家了。
这刘域和他不是好朋友吗?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去查刘家,也真不够讲义气的!
好友遇着这事,不想着帮忙解困,也得跟顾传这样避嫌才是啊,这沈靖安,可真……
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沈靖安也没同任何人解释,去了丰乐楼就直接找上了罗昂。
罗昂是林言的徒弟,和沈靖安多次有过接触,他本是不怕沈靖安的。
但一听到沈靖安是要来查案子的依然还是有些怵。
沈靖安问他,当初给林言的消息具体都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他像是早就备好了腹稿一般,直接就答道:“丰乐楼住了好几个考生,他们吃饭的中途过来解手,正巧我也要去,就听到了。”
沈靖安皱了下眉头,问他,是哪几个考生。
这一问,倒还真对上了,就是被抓的十几个考生其中的两位,这两人还是亲兄弟。
两人都是要去放火的,趁着没人聊起这件事似乎也说得过去。
再一看罗昂,人倒也坦然,答完了就这么规矩的站着。
可不知为何,沈靖安就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说不来,就是觉得不对劲。
让一个会口、技的人,天南地北的找了十几个基本互不认识的考生,让他们暗中往考场各处放火。
这本该是非常缜密的一次计划,可偏偏就这么恰巧的让罗昂听见了,就这么轻松的让他们从源头上破了。
不对劲,这事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沈靖安说不出来。
他问罗昂:“你们大公子可在这?”
罗昂疑惑道:“不在啊,他在德溪县呢。”
不在?
那就更不应该了。
如果说这案子是刘家做的,以刘沣的身份,他并不能出面干这些事情。
而陷害朝中大臣这种事情,刘家也不可能全权委托外人来干。
刘域在忙着科举的事情呢,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便只有刘湛了。
可刘湛不在。
这不太可能。
沈靖安担忧着刘域,想要破案的心情就越发的着急了。
王久已经被押入大牢,若就这么由着顾云山和范楼春去审,这两人绝对不会跟刘家客气的。
若让他们先斩后奏,将折子往京城一递,那这麻烦可就大了。
他必须见刘湛一面,探探他到底怎么想的。
当初赵衍就在他身边,他都没下手,如今刘域科举在即,他却来这么一手,若说这事没有个缘由他是不信的。
他也不跟刘湛悠着来了。
见刘湛不出来,他便直接去请了贾路来,夜探丰乐楼。
他是非将刘湛给闹出来不可。
丰乐楼的生意很好,即便到了夜间,也依然人声鼎沸。
就这么一直闹到也夜深,吃饭的人才渐渐的少了些。
沈靖安就是这个时候,跟着贾路一起进的丰乐楼。
丰乐楼,就在福香楼不远处。
比起德溪县丰乐楼,益州的丰乐楼,更大,更宏伟,更壮观。
老大的一座丰乐楼立在了那,便显得德溪县的丰乐楼,有些小巧玲珑了。
丰乐楼从外面看着大,里面自然也就更显得宽敞了。
偌大的丰乐楼,夜间灯火明亮,看得贾路都不由咋舌:“这得点了多少蜡烛?”
沈靖安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一侧的那旋转楼梯。
和德溪县的丰乐楼一样的格局,旋转楼梯上去,是只搭了一半的二楼,林言说这叫复式建筑。
他仰起头,看向那雕得十分精致的栏杆。
丰乐楼的掌柜毕恭毕敬的过来了,弓着身道着歉:“不好意思啊客官,这夜也深了,小店要打烊了。”
“小店?”贾路好奇的看着这大楼。
掌柜谦虚的笑了声:“只是些小本生意……”
沈靖安没理会他们在说什么,转身就道:“我要见刘湛。”
掌柜笑容一僵,抱歉道:“这位公子,我家大公子在德溪县……”
沈靖安冷笑:“胡说。”
他说罢,抬脚就要上楼。
掌柜的忙扑过去就要拦。
楼上传来了一声嗤笑:“看来沈公子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见我,张掌柜就莫要拦着了。”
沈靖安抬头看去,刘湛坐在了轮椅上,透过栏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快步上了楼,贾路赶紧跟了上去。
刘湛在楼上看着他,讥笑道:“这位公子当护卫还真当上瘾了。”
沈靖安和贾路几步上了二楼,贾路神色不变,沈靖安道:“贾路不是护卫。”
虽然林言是正经跟百里堂签了合约,雇佣了百里堂的人来当保镖的。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并没有人拿贾路当护卫,衣食住行等,一切和他们并没有区别,甚至贾路自己也不拿自己当什么护卫过。
没见着他连范太守家的公子都能押着磕了头收作徒弟了吗?
当初因着这个,他和林言还曾疑惑过,贾路到底是什么身份,范卓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弟,平头百姓根本不敢如此。
他话音才落,刘湛的笑容就更甚了:“看来,沈公子还不知你身边这位,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