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安还是听不懂：“可是，若是为了查作弊，弄几个小抄就好了啊。”
周祭酒淡淡一笑：“所以这也正是这人的心狠之处，几份小抄，怎么够他搞掉顾云山和范楼春两人？”
他不但要破坏整个考场，他还想要一石三鸟，将顾州牧和范太守也给打下来。
考场夹带小抄是很普遍的一个问题，闹不出大事来。
到时候只需将夹带小抄的人一抓，便了事。
想要让整个益州的学子去不了院试和之后的乡试，那便需要更严重的事情。
而还有什么是比考生为了舞弊放火烧考场，而舞弊的人之中，还有顾州牧和范太守参与其中更大的呢？
“伯父也参与了？”顾传惊叫了声，而后飞快的反应了过来，又“呸”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这贼子真歹毒！”
顾云山怎么可能参与舞弊呢！
整个益州最希望考试顺利的人，一定就有他一个。
顾云山不可能舞弊，那么周祭酒这么说，一定是贼子做了什么手脚，想把这案子牵引到他身上去。
果然，才说到这，邓大将军就来拜访了。
谈话就此断开。
邓大将军见按着周祭酒的说法，果真一举将放火的考生拿下，没有打扰到半个无辜的考生，心中对周祭酒是佩服不已。
若换做他来，他能想到的一定是第一时间封锁考场，然后进去嚯嚯嚯的搜上一顿。
当时他这么说，周祭酒就说了，万一人家考生只是谨慎，将火折子也带上了呢？
其实很多考生都会带上蜡烛和火折子的，万一考着考着，就阴天了呢？
为了不影响书写，把蜡烛点上，是很正常的一个操作。
所以，他若是这么一通搜查，只怕得一口气拿下半数的考生。
还会搞得人心惶惶，考试非得半途终止不可。
然而邓大将军也提出了，若有胆小的考生，最后没有出来点火呢？
不出来点火他们不就抓不着了吗？
周祭酒嘿嘿一笑：“既已懂得迷途知返，自然是无罪。”
邓大将军再次前来拜访，比之之前又要恭敬了几分。
他也没敢先坐下，而是站在了厅堂中央，规规矩矩的等着大家都进来了，周祭酒坐下后，才朝周祭酒行了一礼，在周祭酒的招呼下坐下了。
众人也给他行了一礼，等都落座后，邓大将军才说起了正事来：“祭酒果然料事如神，这群考生互相攀咬，竟咬出了顾州牧跟前的书佐和学官，说是他们二人带着备用卷去找的他们，并承诺，一旦启用备用卷，他们可免费得到一份。”
顾云山身边的亲信偷了备用卷，打算烧掉考场，启用备用卷，再用此狠赚一笔。
这听起来似乎很是合理。
且一个个证据都指向了他们，一看就是证据确凿。
但在这重要的关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一看，显然就很不合理。
顾传第一个不冷静了起来，气道：“胡说八道，这一看就是他们联起手来，要陷害我伯父。”
刘域忙将人给按压住了，安抚道：“别急，且听听老师怎么说。”
大家都看向了周祭酒。
周祭酒无奈一笑，道：“怎么，往日你们不都挺聪明的吗？”
沈靖安也不由无奈一笑，看吧，这就是依赖。
周祭酒撒手不管的时候，他们只能自己去想法子。
如今周祭酒管事了，推测推了一大堆，他们倒是不爱动脑子了。
他想了想，道：“虽然我们都心知这是一场陷害，但此刻证据不足，说了也无用。不如先将书佐和学官下狱，从他们身上查起，若他们也是被陷害，那这就是证明顾州牧无罪的证据。”
但倘若真是他们放出的消息，那边要好好查一查，他们这些天都接触了谁，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邓大将军觉得很对。
但他虽然有着世家具备的局势观念，却也不太爱动脑子。
他直接就问：“那得从何查起？”
刘域也想到了，道：“钱，或者他们身边有的，却不太可能属于他们的东西。”
不管是书佐还是学官，他们的工钱都是有数的，只要他们拥有了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那么这一切都是他们被收买的证据。
邓大将军懂了，忙道：“如此，各位且再等等，稍安勿躁，我一定能将这案子彻查清楚。”
邓大将军急匆匆又走了。
考场放火案并没有如期发生，范太守和顾州牧自然也就无需规避，这个案子，他们也可以查。
但也正因为这个案子没有发生，科举还得继续，他们目前又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这一场考试顺利结束。
因此，他们还得防备对手可能有的其他手段，根本无暇抽出时间来查这个案子。
既然人是邓大将军抓的，他们也就干脆推给了邓大将军。
顾传见他为了顾云山的这个案子如此匆忙，感动得热泪满盈，差点就跪下来谢天谢地。
沈靖安和刘域也有些意外，这件事毕竟和他毫无关系，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件麻烦事，没想到邓大将军竟愿意接手。
倒是林言知道其中缘由，不由好奇的看了贾路一眼。
她还记得，贾路出现在邓大将军面前的那一刻，邓大将军一个常年带刀战场厮杀的汉子，竟差点就哭了。
贾路什么也没说，直接说有事要拜托他，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竟就这么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好似贾路让他去死他都能毫不犹豫一般。
如今这么不辞辛苦的查案，想必也是因为这事是贾路拜托他的吧？
那么贾路到底是什么人啊，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林言心里好奇极了，但贾路不说啊。
别说贾路了，就连邓大将军，见着贾路泪都落下来了，愣是不喊一声：啊，你是谁谁谁……
林言心里那个憋的啊！
偏生，周祭酒好似是知道贾路是谁的，但人家也不说。
这大家都不说，林言便识趣的，硬是撑着，不问。
这可把她给憋的，都快郁闷死了。
偏偏这显然还是贾路的秘密，她都不能找人分享，连沈靖安她都不想和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