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装出这幅样子我就会心疼吗?”
“真没意思。”
顾辞不屑的冷哼一声,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大步离开。
江言满身、满嘴是血,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
可她却不肯倒下,硬挺挺的对着门口站着。
脸上带着苦涩的笑。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她身体里喧嚣着,疼痛着,窒息着。
顾辞关上门的那一刻,伪装出来的冷漠再也无法保持。
他冲到护士站,让护士赶紧去病房看看江言。
却不准她们向江言提起自己半个字。
小护士虽然不能够理解顾辞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就很关心她,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但还是急匆匆的跑去病房。
顾辞回到车里,一根接着一根的的抽烟。
寄希与尼古丁能够暂时缓解他心里的痛苦。
可现在缓解了,那以后呢?
……
江言吐血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昏睡了一会就醒了过来。
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一脸木然的光着脚走出病房。
走廊上安安静静,大家忙而不乱,没有人注意到游魂似的江言。
她从消防通道的楼梯,一步步走到天台上。
真冷啊,可却没有她的心冷。
江言翻过防护栏,坐在天台最边上,双脚悬空。
这么冷的风怎么就吹不醒她呢?
怎么会再一次那么轻易的相信顾辞呢?
怎么就傻到想要放下仇恨呢?
怎么对得起因为顾辞变成植物人的父亲呢?
如果再往前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江言着了魔似的往前挪动着身体。
恍惚间好像在楼下看到了爸爸。
明明那么遥远的距离,此刻父亲的身影却如此的清晰。
爸爸在冲她招手,在同她讲,“阿言,累了就歇歇吧。”
江言不知不觉间,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外面。
“江言!”
顾辞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天台门口传过来,惊醒了她。
回过神的江言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楼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像蚂蚁一样小,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高呼,“太危险了!快回去!”
消防队员已经在下面支起充气床以防不测了。
“江言,你先下来,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顾辞喘匀了气,将声音放轻,生怕江言跳下去。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在病房不是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了吗?”
江言早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硬,手脚发紫,她的声音很虚弱,飘散在风中让人听的不是很真切。
另一边消防队员也悄悄的从旁边的出口上来。
他们示意顾辞吸引江言的注意力,好趁机救下她。
顾辞用余光瞄了一下准备就绪的消防队员,继续说话,“我之前说的都是假话,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对你的好都是真心的!也并不是玩玩而已!”
顾辞把自己内心的话趁着这个特殊时期说了出来。
他一方面是想分散江言的注意力,一方面是害怕。
怕他没有机会把真心话说给她听。
在江言愣神的空隙,消防队员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她,一把拉了回来。
顾辞把大衣脱下披在江言已经冻僵的身上。
消防队员看江言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只是叮嘱她以后不要再想不开,然后收队离开。
楼下围观的群众在江言被解救下来后没多久也都散去了。
天台上只留下了顾辞和江言两个人。
江言坐在地上,因为有了大衣挡风,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她想到顾城刚刚对她说的话,抬起头问他,“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假的,权衡之计你难道不懂吗?”
顾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你不会以为我担心你才来救你的吧?”
不是吗?
他冲上来的时候眼底的焦急担忧之色,江言看的真真切切。
“我说过,你只能死在我手里,我没有允许你死,你就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替你犯下的恶赎罪。”
“既然还有力气爬上天台,那也不必要在医院里浪费资源。”
顾辞的话比寒冬还要冷,比利剑还要锋利。
江言浑身滚烫,意识有些模糊。
可那些话却清晰的穿到她的耳朵里,印在她的脑海里。
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江言发了高烧。
顾辞再也不敢留她独自在医院里,把她接回别墅让医生上门诊治。
江言打了退烧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医生走后,顾辞静静伫立在房间门口,一脸后怕的看着熟睡的江言。
今天真的好险!
要不是他看到楼下聚集的人群,下意识跟着抬头望了一眼,就不会发现天台上坐着的人。
要不是他担心返回房间确认江言是否在病房里,就不会想到天台上的人是她。
当发现病房里空荡荡没有江言身影的时候,顾辞几乎没有思考的转身冲向天台。
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心里暗暗祈祷天台上的人不是她。
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等他赶到天台的时候,只一个背影就能确认是江言。
她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单薄无助。
在江言差一点掉下去的时候,顾辞及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才阻止了江言。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决定把江言带回别墅,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
江言昏迷了几天,顾辞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看她。
坐在地毯上,伸手轻轻摩挲着江言的眉眼,无声的在诉说着他的苦衷和爱意。
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江言渐渐有了些意识。
睡梦中,她感觉有人来到了她的身旁,冰凉的手指划过自己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她的唇。
通过那个人的指尖,江言好像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甚至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爱意……
江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因为这种感觉很不真实。
隔天早晨,江言缓缓睁开眼睛。
昏迷三天的她没有吃一口东西,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她撑着手坐了起来,骨头像是受过刑罚似的酸痛着。
嗓子紧的在呼吸的时候似乎都能听见摩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