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废了腿，你怎么了？”谢浔眉眼带笑。
苏姌懒得理他，谢浔将她拉入了怀中，“我知道了，你舍不得我废了双腿？”
因为担心他废了腿，才会放弃用药，不惜去杀宁清韵。
“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苏姌看不得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双臂抵在他胸前。
谢浔反而搂得更紧，“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苏姌撇过头不看他。
“真的不是吗？”谢浔不轻不重在她腰间挠了挠。
苏姌痒得缩了缩肩膀，“不是！”
“不是？”谢浔太清楚她哪里敏感了，指尖轻轻一绕，苏姌立刻憋红了脸。
谢浔俯身咬住她的耳垂，轻吮痒痒肉，“到底是不是？”
苏姌被他折腾的眼泪都出来了，不得不求饶道：“是是是！”
谢浔这才松开她的耳垂，仍不依不饶道：“是什么？”
“谢浔！”
刚刚苏姌的笑声太大，前面的两人分明听到了。
苏姌朝他使了个眼色。
谢浔才不管那么多，低沉的声音循循善诱，“姌姌，说你担心我，不然……”
“我就不放开！”他不用点极端手段，如何能听她说两句暖心的话？
苏姌越往后退，他便贴的越紧，高大的身躯跟没长骨头似的，苏姌怎么推也推不开。
前面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寻声往来。
叶纤纤盯着相拥的爱侣，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谢大人他……可真开心啊。”
顾锦程知道叶纤纤对谢浔心有怨怼，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纤纤，今天跟公主他们道别后，我就带你回灵州好吗？”
“灵州？”
那是叶纤纤的家乡。
叶氏满门被定叛国罪后，叶氏俨然成了灵州之耻，连府门都被人摔烂了。
叶纤纤再未踏足过家乡一步，甚至连父兄最后一面也未得见。
顾锦程知道她定然是想回去看看的，“禹城的事处理完了，我们马上就去灵州成亲，在灵州安置一方宅院，过寻常日子可好？”
叶纤纤眼底泛酸，“你愿为我留在灵州？”
顾锦程还有大好的前程在。
但顾锦程却看得很开，人在尘世，必有抉择。
叶纤纤受了太多苦，何况腿又快残废了，比起让她过些安宁日子，其他的事都算不得什么。
“放心吧，我会跟公主陈情归隐。”
叶纤纤凝视着他，他眼中竟没有一丝犹豫。
他甘愿放弃整个顾家……
她轻垂眼睫，沉吟了片刻，“等把我送回灵州，在我的院子前栽两颗桂花树吧，秋来满院飘香，省得我独自一人孤单。”
“这是什么话，有我和孩子陪你呢。”顾锦程小心翼翼握了握她的手。
叶纤纤从前不这样多愁善感的，突遭大难，性子也变得阴郁了。
“我们还可以种几颗葡萄树，你不是最爱吃葡萄么？”
“葡萄不好，容易招虫蚁啃食。”叶纤纤悻悻然摇了摇头。
似是察觉到顾锦程担忧的目光，才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没关系的，这些都是小事，你若记得就做，忘记了我也不怪你，说到底是我……”
叶纤纤话到一半，哽在了喉咙里。
苏姌走上前时，察觉两人之间气压有些低，正想避开。
顾锦程叫住了苏姌，“公主，这温泉山庄是顾家祖上留下的产业，有药浴功效，公主体寒可以多泡泡。”
顾锦程当然也有私心，颔首示意，“纤纤腿脚不方便，进了温泉池，劳烦公主代为照料一下。”
苏姌在想这顾锦程果真是个正人君子。
这事若放在谢浔身上，他巴不得找个理由一同跟进温泉池吧。
青梅园这一路，旅途劳顿，苏姌也不多推辞，便应下，携着叶纤纤往温泉山庄里去了。
谢浔随即也跟了上来，顾锦程拦在了门外，“男子沐浴往左边走，要一起去洗吗？”
“你有病吧？”谢浔嫌弃地瞥了顾锦程一眼。
两个男人，洗什么洗？
谢浔远远望着烟雾缭绕中越走越远的两个姑娘，语染兴味：“你的红颜知己伤成那样，你不跟进去照顾吗？”
“我与纤纤尚未成婚，进去不合适。”
顾锦程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更让谢浔不屑，“伪君子不外如是。”
嘴上口口声声礼仪道德，若真恪守信念，又如何让人家姑娘怀了孕？
“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有了肌肤之亲，你当想想如何补偿人家姑娘，待人家好，而不是用口头上那些礼数教条粉饰太平。”
谢浔歪理总是多，可顾锦程难得没回怼他，沉吟良久，“对啊，既然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待公主好吧？”
“你什么意思？”谢浔蹙眉望向他。
顾锦程只是心中有些担忧。
毕竟苏姌腹中孩儿是假，顾锦程不知他会不会像对待纪思懿一样对苏姌。
顾锦程原本答应会追随苏姌的，可因为叶纤纤的事，他可能要食言了。
一想到将来长公主即将面临的险境，他难免担忧，甚至有些自责。
“谢宴之，你可知我为什么没把纪师姐之死的真相，告知老师或其他是师兄弟？”
顾锦程突然提起此事，谢浔一点也不意外，“无非是想握着我的把柄，护全你们顾家？”
谢浔此人睚眦必报，顾锦程的确考量过若他把真相说出去，谢浔这头狼很有可能报复整个顾家。
这的确是顾锦程缄默不言的原因之一，但并非全部。
那些年，他跟谢浔一同待在太师府，曾眼睁睁看着诸多师兄弟如何欺凌于谢浔。
有好几次，谢浔甚至差点丧了命。
所以在太师府里孰是孰非，顾锦程未经他之苦，也不能断言。
“从前的是非对错，无从论断，我亦无法指摘你做的任何事，可是……
现在长公主对你是真心的，无论来日有何变数，你切莫忘了这份真心。”
顾锦程拍了拍谢浔的肩膀，“如今你已身居高位，身边又有佳人相伴，莫要因为一时意气，做了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谢浔抬眼与他对视，向来冷漠的眼中泛起涟漪。
虽然现在他与顾锦程势同水火，但从前，他们也曾同吃同住，互为知己。
这样的促膝长谈，似乎在纪思懿死后就再没有过了。
谢浔轻笑一声，“那你可知道我这种禽兽不如的人，为何没将你杀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