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阎天凝视于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孤都在你身边,只要你一睁眼就会看到孤。”
话一落,帝阎天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自己也讶异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只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她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憎恨到现下……
现下也不知是何感觉了。
只感觉自己不管在做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
在水城遇刺时,他便已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失去她,所以才奋不顾身的想保护她,为她当箭!
他也知道她对自己并非无情的,只是他们俩的身份确实悬殊。所以在回来福船时,他才刻意的冷落她,但是这样的做法,却令自己更加难受。
他的思绪里总是有着她那略带冷漠的娇颜存在,她的声音,她的背影,她生气的模样,她开心的笑容……无一不都在自己脑海里一一掠过……
他从不知自己竟会为一个女子倾心到如此地步!
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曾如此牵挂着他的心!
唯独是她……
心微微颤动了一下,碎夜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酸楚一下子涌上了嗓子眼,碎夜扯着沙哑的嗓音道:“不管怎样,帝阎天,我们是对敌的关系,你还是杀了我吧,如果在水城相处那段时间你真把我当成朋友的话,请你一刀杀了我吧。”
“你在胡说什么!”听到碎夜的话,帝阎天有些气愤地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于自己,“孤告诉你,孤绝对不会杀你,孤要留着你的命,孤要将你绑在身边,折磨你一辈子,没有孤的允许,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我不是你的奴,不是你的部下,我没有一定要听命你的话。”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她不要在这个时候……不要在这个时候听到他说爱自己……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的流失,她体内的毒,逐渐地吸取着她的生命。很快,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活死人,然后会干枯而死。
“你是孤活擒回来,你必须听命于孤的话,你要是敢离开孤,孤立即派人处死你妹妹沐夕颜!”掐住了碎夜的双肩,帝阎天显得有些激动,甚至双眸有些赤红。
“王。”不管他对自己的威胁话语,碎夜平静的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我死后,请你好好照顾我妹妹,就算我求你了。”
“不,孤不准你死,没有孤的允许,你不准时,听到没有,绿碎夜!孤命你不准死!”将她娇弱的身躯揉进自己的怀里,帝阎天的胸腔蕴着一股让他难以喘气的酸楚,然而怀中的人却是逐渐的了无声息,教他不知所措的直抱起碎夜,就往船舱外跑。
“轩寒,轩寒!”边跑,边朝四处粗声大吼。
周围的侍卫都被惊动了,纷纷往帝阎天这边赶来,却看到这一副画面……
他们尊贵无比的王,怀中竟抱着黑雪幻国擒来的太子殿下,往日里冰冷的脸庞满是焦虑和不知所措。这画面都教他们看傻了眼。
“轩寒,快去传轩将军来!”见侍卫赶来愣住了,帝阎天暴怒地一脚踹开一个侍卫,朝他怒吼道。
“是,卑职马上去!”侍卫反应过来,急忙行了一个李,小跑而开。
而帝阎天却是一路将碎夜抱到了自己的寝室。将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王,轩将军到了!”门外的侍卫禀报道。
帝阎天一听,立即起身走到门外,只见轩寒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王,有何事找末将如此着急?”
“马上加速回宫,还有,立即派人将亓甯接回宫。”帝阎天厉声宣告道。
可他的话刚落,轩寒立即蹙眉,“王……”
“还不马上去!”帝阎天怒瞪着他。
“是,末将领命。”轩寒拱手,起身就离开。
帝阎天再进入自己的寝室,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虚弱的人儿。在床榻边坐下,执起了碎夜那苍白的小手。
“绿碎夜,孤的咬咬,你永远都是只属于孤的,任何人都不能从孤身边带走你!”任何人都不可以!帝阎天重重的在她的手背上一吻。
精瘦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一种难以语言的感觉在心中翻滚。
领帝阎天忆起了跟她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有第一次正式的对话……
帝天阎,士可杀不可辱,你别太过分!
帝天阎,今日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碰!
你到底把我妹妹怎么样了?她还是一个孩子!
接下来,你是不是应该一剑了结我?
你最好就是杀了我,不然终有一日,我绿碎夜定教你后悔你今夜给予的羞辱!
收起你的幸宠,给予你后宫的三千妃嫔吧!
混蛋,要不是我的手被你弄脱臼,我会打不过吗?
那时候的她,是如此的倔强。像是一只野猫,肯定无人能驯服得了她,然而却步不知在什么时候,野猫的爪子好像被磨掉了,她遍逐渐便得没有任何攻击力……
他不是你的孩儿,你不必觉得可惜。
他死了……
好了,如今孩儿生下来了,也……也死了,我也再无任何利用价值了。要杀就动手吧!
忆起他们的第一个孩儿,帝阎天眉头不禁深蹙,大手伸向她的平坦的小腹上。
若是他们第一个孩儿还在的话,那样,处境会不会不一样点?
“王……”不知何时,轩寒已站在自己身后。
帝阎天头也没回,抿着唇,替床榻上的人儿掖了掖被子。一语不发。身后的人再一次开口,“王,末将认为,王对一个俘虏不需要这么仁慈。”
“住嘴!”帝阎天扭头,狠声打断他的话,“咬咬对孤来说,不是俘虏!”
“王!”轩寒闻言,莫名的大声止住帝阎天的话,“但她的身份确实只是一个俘虏,且她是黑雪幻国的太子殿下,是我们帝亚斯不可留的敌人。现下她中的毒是黑雪幻国之人所下的,我们无法救人。根本无药可救,为何我们不潇洒的放开她……让她一路走好……王,您跟她是不可能的,我们全国人民是不可能同意您跟她在一起的!”
闻言,帝阎天的紫眸逐渐便得阴戾起来,本是英俊的脸庞也变得有些狰狞,“孤要娶谁,是孤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管。”
“王,逆民心,会引起民愤。如果你硬是要留下绿碎夜,只会让帝亚斯的子民过上不安的生活。王……”见眼前的帝阎天好似听得进自己所讲的话,轩寒继续道:“末将跟随王多年,出征讨划,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上战场,为的是什么?难道只会为了好玩?王,我们那样做,不都是为了让帝亚斯的子民过上安乐好的日子!但是你一个旨意,坚决要娶了这个女子,最后还不是让全国子民恢复回以前的恐慌吗?”
“不,咬咬不会背叛孤,她不会的!”帝阎天转身,语话里虽是肯定,但心中却是有些不确定。
“王,末将晓知您对绿碎夜一往情深,但很难保证绿碎夜也这样如此对王您啊!王,末将恳求你一定要三思啊!”轩寒说罢,双膝便重重地跪落在地上。
帝阎天的双拳紧攫,紫眸凝向床榻上的人儿,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抽疼。
咬咬,你不爱孤?
可孤却是……情不自禁的爱上你了……
这一刻,帝阎天终于肯正面的承认自己对绿碎夜的感情。但,床榻上的人儿,不知是否有机会再一次听到他的表白……
见跟前的帝王已僵住修长的身躯,轩寒也不再多说,起身退出了寝室。他对王一片忠心,跟了王如此多年,从未见王如此对哪个女子如此,只怕,王一陷,就很难出来了。
若是帝亚斯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会诚心地祝福王,可对方可是敌国的太子殿下,他根本无法放心,只怕王越陷越深。最终将个帝亚斯皇朝败落在这个女子的手。
那么王跟他们以往所努力的一切都成了白费!
帝亚斯绝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里,只能是帝家之人的!
轩寒抬眼了凝了一下江面,只希望王能够三思考虑清楚。
“醒了醒了……”当思绪逐渐回到脑海里时,莫名的,耳边响起一把熟悉的嗓音。
那是……
“醒了醒了,医生,我女儿醒了,医生快过来看看,看看我女儿,她真的醒了!”没错,是她母亲的嗓音,那样忽近忽远的,显得并不真实。
她……
怎么会是她母亲呢,她现在一定是身在梦中,碎夜睁了睁眼,映入跟前的是一片带着白云的蓝色房间……
难道,她是死了?
思及此,碎夜便再度闭上眼,随即母亲的嗓音又是传来过来,“医生,快过来看看我女儿,她是不是醒了?”
闻言,碎夜又猛地睁开眼,映入瞳孔是一个身穿白卦的中年医生。只见他瞧见自己睁眼,神情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怎么可能!”触摸到自己的眼时,医生更像是见鬼似的,“她已经变成植物人了,怎么可能会醒来?”话落,便急急地冲了出去,跟他身后的护士也急忙跟了上去。
然而只有母亲泪流满面的扑过来拥住自己,“浅浅,你终于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炽热的泪水将自己的肩都打湿了。
“妈……”扯出一个字之后,喉咙传来一阵撕扯的痛,干涸得要死。
“妈在,妈在……”抱着女儿,慕容韵又哭又笑的,“妈总算盼到你醒来了,妈以为你再也不起来了,他们都叫妈放弃你,你是妈的心肝宝贝啊,妈怎么可能会放弃你,妈绝对不会放弃你……”
“水……水……”碎夜被母亲拥得难受,连说一个字都觉得难受极了。
“谁?浅浅,你怎么说谁呢?我是你妈啊!”慕容韵紧张看着女儿,“是不是睡得太久,没见到妈就忘记了,没关系,妈一定会找医生治好你的!”说罢,慕容韵正要起身去找医生,却被身后的人儿拽住了。
此时的碎夜,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极了,好似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般,拉着母亲的衣袖几乎出了自己全身力气,“渴……渴,水……水……”
慕容韵愣了半响,总算想出个究竟,一拍手掌,将病床上的女儿扶下,“浅浅你躺着,妈立即给你倒水!”话落,立即转身在桌上倒了一杯温水,还亲自喂女儿喝下。
接下来,她根本没机会接近自己的女儿,一系列的检查,让碎夜疲倦不堪,欲想睡觉,母亲却是守在自己身边,死活不让自己眯一下眼。
“别睡,浅浅。”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臂,像个孩子似的看着自己,道:“妈怕你一睡又不醒。妈都守着你两年了,浅浅,妈已经没多少个两年可以守着你了。你可不可以陪妈聊一会儿天。”
“妈……”碎夜的心头一震,握住了母亲的手,发现母亲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么年轻了。
心里涌起一阵心酸,她这一睡就睡了两年,但她却是明明到了黑雪幻国二十年,再回来,已是物是人非了。
“浅浅,妈跟你说……”
这一个夜晚,母亲跟自己说了很多事情,也包括,她现在已经跟一个医院里的副院长谈恋爱的事情。
她并不反对母亲谈恋爱,毕竟母亲不可能一辈子都守着那个不能给母亲名份的男人,早点找到一个好归宿,那是一件好事。
听母亲说,那个副院长,之前死了个老婆,之后一直没娶,膝下养着一儿一女。都各自工作去了。
那个副院长一直待母亲很好,很珍惜母亲。碎夜听了之后,觉得很欣慰,至少她知道,母亲守着自己两年的时间,并不寂寞的,并不是一个人的!
然而……
她在黑雪幻国里的二十年,真的都是在做梦吗?
若是真的是做梦的话,为何自己会觉得如此的真实……
醒来的几个星期来,碎夜一直住在医院,知道自己醒来时,不少以前的同事来探望自己,医院门口甚至还围着一群媒体记者。都想知道,在两年前走秀被背景台咂伤变成植物人的慕容浅浅,为何突然会醒过来……
来看自己的人当然也包括了柏熙和蒋雪唯。
蒋雪唯已经退出了娱乐圈,跟陈柏熙已经结婚了。
陈柏熙带着蒋雪唯来看自己的时候,蒋雪唯已经是大腹便便了,七个月的身孕。曾经爱美如爱命的她,现下顶着一个圆大的西瓜肚子来看自己。
看来,他们是能做回好朋友的!
“听媒体报道说你醒了,我还以为媒体炒作,就拉着柏熙过来,没想你还真的醒了!”蒋雪唯已经褪去了以往所有的尖锐,化成了一个尽责的妻子一个慈祥的母亲。
“嗯,醒了。”碎夜淡淡的应了一句,对于跟前一个是自己的死对头,一个是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友,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总觉得自己的思绪飞不回来。
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还是留在帝亚斯的国界……
根本拉不回来……
“医生怎么说?”陈柏熙将手中的水果篮放下后,柔声问了一句。
“一切都还好!”说自己能醒得来,真算是一个奇迹,明明已经是了无声息的人了,怎么可能在靠药物和仪器存货两年之后就醒了过来。
奇迹……
算是奇迹吧。
“你们都坐会儿吧。外面的记者一时半会儿都散不了的!”碎夜招呼他们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慕容浅浅,我还真以为你就这样甘愿躺在床上过一辈子,两年了,你总算醒来了!”蒋雪唯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半开笑的道。
“我都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得自己睡了多久。反而这两年来,却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碎夜脸上的笑意被搁浅下来,抬眼凝望向窗外,神情显得有些落寂。
“什么梦?”蒋雪唯好奇的问。一个梦能做到两年这么长么?
只见碎夜看着窗外半晌,才开声道:“一个长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真的是梦的梦!”
在场的俩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跟前的人儿变了,变得让他们都感到陌生。
以前的慕容浅浅,就像一个没长到的孩子,说话也直来直去,所以经常有绯闻缠身,怎么如今……
当了两年的植物人,突然一天醒来却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陈柏熙跟她在一起三年多,他清楚地了解她的个性,她好胜,做任何事情都要一定要做到最好,一定要赢别人。所以她才会爬上第一名模这个位置。只是,这个第一名模也只当了一年,她就被冷藏了,复出时,便出了这事儿。
想要回去当名模的路,也可能是波折重重。
“暂时还没有想法,以后再说吧。”虽是这么说,但她已经决定要退出娱乐圈,看开了,就觉得没什么了,以前的功名利碌对自己来说都不重要了。什么第一名模,她也不稀罕了。
“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或许我们夫妻俩可以帮得上忙。”陈柏熙牵着蒋雪唯的小手道,语气诚恳。
“那就先谢过你们了,不过我想应该没什么可让你们帮忙了。”
他们俩人闻言,相视了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送走他们俩人后,母亲回来了。还带了那个副院长。
“浅浅最近身体没什么大碍吧。”这个副院长姓魏,看起来并不像他的岁数,跟母亲站起来看,感觉俩人也挺像是老夫老妻的。
“谢谢魏叔叔,已经没大碍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是啊,明天就能出院了。出院后,她还能做什么呢?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是物是人非。她还能做些什么?
在那个娱乐圈里,她根本交不到真心对待的好朋友好姐妹,所以她现在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
出院后,碎夜回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家,家里已被母亲叫人上来打扫干净了。看着跟以往几乎没变化连家具位置都不曾挪过的家,碎夜却是觉得一片陌生。
当晚,母亲命人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叫上了她之前认识同学上来吃饭。
“来,浅浅,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同学我祝你日后的事业如日冲天!”一个就连名字她都不记得的同学,举起了杯子,说了一串话后,许多同学都与自己碰杯。
醒来的一个多月里,她第一次碰酒,没几杯就醉得不醒人事。
待同学都一个个离去时,慕容韵将女儿扶到卧室,给女儿敷上热毛巾,只是女儿突地捉住了自己的手,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一个名字,慕容韵蹙眉,凑上近一听……
“帝阎天……不要说爱我,我已经快死了,一定要照顾好我妹妹……”
帝阎天?
快死?
妹妹?
这些都是什么?
帝阎天是个人名吗?女儿已经明明醒过来了,身体也没事情了,怎么还说自己快死?而且女儿是自己的独生女,从哪冒出个妹妹来?
第二天醒来时,碎夜发现自己的头疼得快要爆开了。拍了拍脑袋,同是也揉了揉,母亲走了进来,唠叨道:“病才刚好,就这么拼命喝,你说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妈,当了两年的睡美人,醒来了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也没什么事情。”揉了揉脑袋,碎夜抬头时,母亲已经坐在自己跟前了。
“浅浅,妈觉得你醒来到现在,你一点儿都没开心过。到底,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帝阎天是谁?什么快死,什么妹妹……”慕容韵索性跟女儿摊牌。女儿醒来的这一个月里,她从未见过她笑,昨晚即使有笑,那也是虚假的笑,以往女儿笑起来,总感觉是甜到人家的心坎里,然而如今的她,笑起来却让人觉得苍白无力。
是真睡了两年,醒来后感到不习惯吗?
触碰到“帝阎天”这三个,很显然,碎夜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脑子跟炸开了锅一样,碎夜猛地捉住了母亲的手,“妈,你认识他吗?你认识帝阎天吗?”
“我不认识,是你昨晚喝醉喊了一个晚上名字,妈不想认识都难了!”这个帝阎天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居然能令自己的女儿一个晚上都在叫他的名字。怎么以前都没听女儿说过。
原来……
“浅浅,怎么了?”慕容韵摇了摇有点失魂落魄的女儿,怎么感觉到女儿听到“帝阎天”这个名字后,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碎夜摇了摇头,“妈,我没事。”
“没事就赶紧去洗刷吃午饭,现在都是中午了,你错过了早点,可别想连午饭都不吃。”将女儿的衣物整理好后,慕容韵再一次叮嘱道。
“嗯,好。”碎夜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长发,起身下了床。
站在浴室里,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那魅人水润的蓝眸,没有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有的只是甜美可人的脸蛋。
如果那是一场梦的话,那为何,她会那么清晰的记得那个叫绿碎夜的容貌,还有帝阎天的冷峻的脸庞,就连他拥抱住自己的感觉,她也是觉得如此的真实……
那到底是真的,她的灵魂在昏迷的时候真的是去过另一个空间,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始终都分不清。用温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一点,清醒一点。
不管那个是不是梦,她现在是慕容浅浅,而不是绿碎夜……
她需要的是,计划接下来的事业路线,而不是帝阎天……
但是……
她真的不需要帝阎天?
为什么醒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好空虚,心里空荡荡的。
她并不是演员,所以走在街上,并不会有人认得自己。
而且,她已经消匿在电视机两年,这时间已经足够人们遗忘她了。
选了一天的时间,碎夜衣着简单,素颜朝天的自己去逛商场。
台北变了好多,一切都变得几乎教自己陌生得可怕。只是看见一家古玩店时,望着里面的古董,她心里又莫名的觉得暖和。
“咦,你看,那个不是第一名模慕容浅浅吗?”蓦地,在她经过俩个女生时,那女生抬眼看了碎夜,有点惊讶地问身边的朋友。
“怎么可能,慕容浅浅在两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显然,她那个朋友并不太关注碎夜,有点不知情。
“哪有,她只是成了植物人,最近报纸说她奇迹的醒过来了。”女生瞪了自己的朋友一眼,随即拉了拉朋友,“走,我们去向她要签名。”
女生的话刚落,便是拉着朋友上前,唤了一下碎夜,“是慕容浅浅吗?请问你是慕容浅浅吗?”
其实女生也不是很确定碎夜到底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慕容浅浅,然而却觉得跟前的女孩儿像极了。
“不是,你们认错了。”碎夜当即摇了摇头,一口否认的语气连自己都有点惊讶了。
“哦……”俩个女生失望的转身离开,碎夜还听到另外一个女生说自己的朋友。
“说你了,就算慕容浅浅真的奇迹醒了,她怎么可能会出来在这种商场逛街!”
“没有就算,慕容浅浅真的醒了。而且那个女孩真的长得跟慕容浅浅很像,你不觉得吗?”
“我只觉得一般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比慕容浅浅漂亮!”
两把稚嫩的嗓音离自己越来越远,碎夜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无助地在商场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抱臂。
那个梦里,她好像想过要快点醒来,快点醒回来,要回到这个世界。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已经醒过来,她却觉得一点也不开心,整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好像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一样,但是她在这里什么东西都没少过,而且以前想要的东西,她现在已经都觉得没必要了。
为什么……
明明母亲还是最心疼最爱自己,明明她都不在乎事业了,不在乎那个相恋了三年的男友……
什么都不在乎了,却是觉得自己那么的孤单,这感觉就像,多留在这里一分,她连呼吸都是痛多一分的!
这样的感觉到底算什么?
迷惘,无助,在自己身上,眼里,无处可藏!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目标是什么?好像自己失去了方向感一样!
这种感觉,过一天,就好像过一年!
绿碎夜、帝阎天、沐夕颜、银璃、紫熏、大祭司、银风……
这些人,真是只是在她梦里所梦见的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这些人吗?
拍了拍额头,碎夜想让自己不再想那个做了两年的梦,起身准备离开。
“走啦,快点陪我去占卜啦,听说那个占卜师很厉害哦,能占卜人的过去和未来!”突然,两个高中生从自己身边经过。一女的拉着一个男的哄道。
“我不相信这些东西,你别那么迷信,浪费钱。”男生看似很无奈,很不想陪小女朋友进去,但无奈的还是被拉进一家店里。
而那家店是方才自己看到的玩古店。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碎夜走进了那家古玩店后却莫名的坐在了方才那两名高中嘴里所说的占卜师面前。
“这位小姐想问什么事情?”这个占卜师是很典型像电视剧或者是漫画里的占卜师衣着一样。这房间周围都摆满了镜子,四处无灯,但头顶却吊着把摇摇欲坠的绿灯,显得异常的恐怖。
碎夜蹙了蹙眉,看了看跟前穿着深紫色长袍的女人,看不清的她容颜,且她们之间又隔了一个反光的水晶球。根本让人无法瞧到她的正面。
“我……”顿了顿,碎夜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道出,“因为工伤,我昏迷了两年。但是却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占卜师并无打断碎夜的话,而是静下心来,继续听碎夜开口。
“那个梦,真实得让我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只是梦……”碎夜想了想,思绪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其余说是梦,还不如说是就像是看一出电视剧一样,里面的人物样子,都好像深刻在我脑海里,根本无法遗忘。”
“直到我现在醒来,我都觉得我灵魂回不来,好像是根本无法拉回来,我一直沉睡在那个梦里,在这里的一切,就好像是……好像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一样,大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碎夜像是找到一个自己能倾诉的对像,将无助和迷惘完全告知跟前的占卜师听。
只是她说完,这个占卜师却是沉默了许久。那被紫色长袍的帽子遮盖住的眼睛好似盯了碎夜许久,令碎夜忍不住的轻唤了一声,“大师?”
“其实,你醒来了,就该将那个梦遗忘,重新过自己的生活。这才是原本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占卜师沙哑的嗓音在房间内荡漾着。
碎夜蹙了蹙眉,放在腿上的双手始终在纠缠着,“但是,我在那个梦里,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了……”还有人?若是在那个梦里,她真的死了的话,那么,帝阎天该怎么办?
她都看见了,看见了他的心,他是如此一个高傲的男人,如此一个无情的帝王,居然为自己动心了。即使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事,她都觉得不在乎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一切都觉得不在乎了。
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她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愿意回去那个梦里?”占卜师顿了半晌,才微微问道。
“嗯,我愿意回去。”碎夜点头,只要能回去,就算让再死一次,她都无所谓。
“但是你这里的一切怎么办?你的母亲,你愿意再让她承受一次失去唯一一个女儿的痛苦?”占卜师的话犹如一把利刃,不轻不重地划向自己的心上。
碎夜顿住,是啊,她若是再走了,她母亲该怎么办?母亲未婚生子,为了自己已经遭受太多的白眼和嘲讽了,独自的将自己抚养成人,吃尽了多少苦头。在她当上模特儿,身价逐渐增长来说,母亲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要离开母亲了,母亲会怎样?
思及此,碎夜不禁顿住了,久久根本无法回应。
“你醒来了,你就该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这个世界。把那个梦遗忘掉吧,就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个只不过是你昏迷了两年,做的一个很长的梦而已。”占卜师的话刚落下,水晶球便闪烁出一道闪光。
碎夜盯着水晶球时,感觉自己好像从水晶球看到了那个梦里的画面。
“大师,我遗忘不了,根本没法忘记的。”碎夜说着,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砸落在她手背上,“那一个那么真实的梦,不,那不是梦,这两年,我的灵魂一直都在另一个空间,在另一个世界里,那根本不是梦,我还那么清楚地记得,我如何在黑雪幻国里成长了二十年,当了二十年的太子殿下,最后……最后是如何战败给了帝亚斯……”还爱上了帝阎天……那个高傲自负的帝王!碎夜抬眼,眼神肯定的看着占卜师,“这怎能说是一个梦,这怎能说遗忘就遗忘,根本就忘不了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那里还有等我回去的人,他还在等我回去!”碎夜激动得站起身,声洪如铃,在她跟前的水晶球,都几欲被震裂。
“时间会让你淡忘那个梦。就算那不是梦,如今你的灵魂回来就是回来,你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小姐,你还是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占卜师说罢,朝门外喊了一声,“下一个!”
“请回吧。”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占卜师朝碎夜道。
碎夜的气势顿时泄了下去,扭头看见一个高中女生站在房间门口,回头朝跟前的占卜师点头,“给你添增困扰了。很抱歉!”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出了商场,碎夜直接回到了家里,母亲已经张罗好晚饭了,而魏叔叔也在。
吃饭的时候,看着母亲跟魏叔叔互看的眼神,碎夜知道,他们很相爱。那母亲有人照顾了,自己好像便没了一分留下来的感觉。
饭后,碎夜就帮忙洗碗,但母亲怎么说她都不肯让自己洗,说她身体刚康复,应该要多休息。就这样,碎夜被母亲推出了厨房。
出了厨房,碎夜便在客厅坐下,与魏叔叔聊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估计是送走了魏叔叔,母亲就开了自己的房间,走了进来,“浅浅,还没睡吧?”
“嗯。”碎夜躺在床上,懒懒的回了一个字。最近她的睡眠质量都很差,不是失眠就是半夜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脑海掠过的都是在黑雪幻国和帝亚斯的画面……
“怎么了,那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自从自己醒来之后,母亲就特别敏感着自己身体出问题。
或许那个占卜师说得对,就算自己想回去,但是母亲就会再一次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丢下母亲一人?
“没事,没有不舒服。”朝母亲扯了扯唇,碎夜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慕容韵见状,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揉了揉女儿的长发,轻叹道:“这两年啊,母亲日盼夜盼的,就盼着女儿你能够醒来,妈知道你绝对不会狠心地扔下妈不管的。他们都劝我放弃你,说植物人跟活死人没区别,留着你一口气还不如拔掉你的氧气罩,妈不让啊,你是唯一的心肝宝贝啊,妈怎么可能会让你离开妈,妈怎么可能会放弃你!”说着说着,慕容韵就泪流满面了,想起了这两年守着女儿的心酸,现在女儿醒来了,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妈,要是我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你就这么守着我一辈子吗?”这个傻母亲,怎么就这么傻?
若是母亲放弃了自己的话,说不定,她就回不来了……
但是,她了解母亲的个性,她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
可是……
“妈,我要是再走呢?”
碎夜的话刚落,母亲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怎么乱说什么话,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再走?”
闻言,碎夜沉默了一许久。母亲见状,以为她累了,便起身,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好休息,妈回房了啊!”
“嗯,晚安了,妈。”碎夜朝自己母亲看了一眼,点头道。
“嗯,宝贝晚安。”随即母亲在自己额头上轻轻一吻,就转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那种无助又再一次包围着自己。
休息足够了,她还未联系上自己的经纪人,莫名的,她的经纪人,何姐就找上门了。
招呼她坐下,碎夜倒了一杯温水端了上前。
“何姐,怎么那么有空上来我这?”坐了下来,碎夜凝望着这跟一直很照顾自己的经纪人。可以说,她是她一路扶过来。即使她被公司冷藏了,她都没放弃过自己。
“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啊,醒来这么久,电话都不给一个我,所以我今天特地是过来看你的!”何姐说着,便是拍了拍碎夜的肩。心里感叹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不然自己还得内疚多久啊。
“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啊,醒来这么久,电话都不给一个我,所以我今天特地是过来看你的!”何姐说着,便是拍了拍碎夜的肩。心里感叹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不然自己还得内疚多久啊。
“抱歉啊,何姐,醒来之后,太多的事情都忘了,也是最近刚出院。这几天才刚安顿好,明天正准备要去找你。没想到你今天就找上门来了!”碎夜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眼里也不再有笑。
何姐看着,眉头一蹙,握着碎夜的小手,关心的道:“怎么脸色不太好,身体还没恢复回来吗?”
“还好。”不过是魂回来而已。碎夜垂下脸庞,小手略带冰凉。曾经如此的熟悉这副身子,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离开这副身体,在那边,也不曾幻想过真的可以这么就回来了。可她现在真的回来了,却发现这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咳咳。”何姐轻咳了几声,再看着碎夜,轻声道:“浅浅,这次我来,是告诉你,法国那边的时装秀公司已经停止对你的赔偿,之前你一直昏迷着,医生说你已经成了植物人,你妈妈将法国时装秀的公司告上了法院,法国公司那边才不得不对你做出补偿,但你妈妈却要他们负责你下半生的医疗费用,公司也为你付出了许多。现在你醒来了,这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嗯,我知道了。替我过谢过公司那边。”抿了抿唇,碎夜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是打算结束她的模特生涯。因为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留下的必要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但是如果没打算的话,何姐我可以帮你安排几个秀,只要你现在状态没问题的话。”何姐的话说得有点急,因为她知道,慕容浅浅个性好胜,向来横冲直撞。若是她醒来后知道自己的位置被撤了,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用了,何姐。”碎夜不缓不慢的道,语气也不冷不热。
“浅浅……”闻言,何姐显然是有点惊讶,为何现在的浅浅会变得如此平静和温和。“你不喜欢走秀,要不何姐给你安排几个广告如何?”
碎夜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何姐的手,“真的不用了何姐!我打算退出这圈子,反正我合同也刚好到期,不是吗?”
“但是,你甘愿就这样退出?”何姐蹙眉,以她这样的人气和气质,至少也会在第一名模这个位置呆上好几天啊,就出了那件事儿,弄得她变成了植物人。就这样毁了她的大好前程。
“何姐,我很感激你之前对我所做过的一切,很谢谢你对我的栽培。但是……”碎夜顿了顿,目光骤然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在帝亚斯怀孕的时候,她也经常这么看着帝亚斯的天空,然而台北的天空却是没有帝亚斯的天空那般纯净。
她……
真的很想回去……
真的……
很想回去!
“浅浅……”何姐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并无看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经过。因为这房子是独立的别墅,外面只是她家的院子而已。可到底她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