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程毅,左相首先上来道谢。“多谢萱大夫的救命之恩,小儿身体已无大碍。如若没事,平时上府坐坐吧!”
程毅笑了笑,没有吭声,越过走向,准备进入病房。
左相又在身后说了一句:“大夫,请等等,老夫为昨日内子的粗鲁言语给萱大夫道道歉,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莫要跟我家疯婆子计较。”
对于左相自贬称其夫人为疯婆子的行为,程毅感到好笑,其实她并未生气,毕竟那种情况之下,担心小孩自然会口不择言。
程毅并未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再意。
而进入病房之后,又见到了昨日的妇人,看她一身疲惫状态,似乎是在太学医馆照顾孩子照顾了整晚。
小孩正睡得挺香,妇人见到程毅,脸色也非常尴尬,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道歉的话。在行为举动之间,却对程毅充满着敬佩之情。
程毅给小孩检查完身体,发现并未有异样,详细嘱咐了一番,又离开了。出病房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去询问左相。
“大人,请恕程毅冒昧,上次令千金发生高热,不知最后情况如何,是否平安脱险?”
左相听闻问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半晌沉默不语。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盯着程毅。
程毅拿不准,难道没有挺过去,两个小孩都不在了?程毅正准备道歉,左相却又回答,两个小孩早已痊愈。
知道结果之后,程毅神色平静毫不意外。打了声招呼,又去找自己三个师傅。
刚进入平时上课的学堂,哗啦一声,礼炮响起,众位师兄弟们都从侧门涌进。一个个对程毅道喜,程毅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道什么喜?有什么好恭喜的。然后见着馆长拿着一块银质的牌子,程毅这才明白过来。那定然是医师证了,难道,她已经获得了银牌医师证了吗?
馆长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然后,馆长亲自把这个银牌医师证交到了程毅手中。
程毅翻过来看看,背面刻着她的名字,程毅三个字如同冬天里喝的一口热汤,在她的心里滚烫的涌动着。
不过她是何时通过考核的?程毅不明白。
“小孩的手术就是考试题目吗?”程毅问道。
胖子师傅在旁边得意的回答到:“这是自然的,我们家可是特意商量好,让你独立完成这项手术。可惜了,牺牲了我的宝贝机会,这种操刀手术可是机会难得呀,这不是想着你着急拿医师证,我们三个定然是要进入手术室,亲自操刀的。下一次手术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程毅原本是非常生气的,昨日在手术室内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晕倒,若是真的坚持不下去,对病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主治医生突然倒地。等待病人的就只有死亡。这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她没坚持下去怎么办,万一她真的晕倒了,谁来对小孩负责,谁来对小孩的父母负责。这三个师傅有时候行事总让人摸不着头脑,总让人想把他们暴打一顿。
程毅知道这三人定然是出去游玩去了,而此时又说的冠冕堂皇,说是让她考核。经过那样危急的时刻,程毅只感觉到万幸。
面对胖子师傅和煦的笑容,想想责怪也责怪不了。不过却是严厉警告道:
“知道你们疼我,可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了。你们三个臭老头,总是关键时刻脱逃,找不到人影。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时间就是生命!对于大夫而言,早一刻晚一刻都是要命的事。
昨天若不是运气好,一台手术我一个人就完成不了。着实把程毅吓了一大跳,下一次,务必请三位师傅给程毅当助手,程毅实在不敢独当一面,程毅没办法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
程毅晕倒的时候,他们三个是在场的,想到程毅最后苍白的脸色,三位老头内心也非常愧疚。手术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听程毅如此严肃的警告,大家都猜测出来,大概程毅在里面,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吧。三个老头顿时开始反省自己,也的确是有点任性。
面对程毅委婉地责怪,馆长有点不好意思的打哈哈。
“昨天真是辛苦程毅了,放心,我们三个老头再也不会把你随意扔下。主要是我们也没想到手术竟然要那么长时间。早知道就帮你一把,不然小孩要真发生什么事,可就是我们三个的罪过。”
程毅无奈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到:“若是有助手,一炷香的时间即可完成,可若是单独完成,当然得一个时辰。下次再这样我可不干了!”
最终为了平息程毅的怒火,三个师傅都赠了好些丹药。程毅这才志得意满的,带着丹药回了山下。
下山的第一件事,程毅首先去看了自己的门面,里面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打扫的也很干净。就差装好药材和一个坐诊的大夫与接客的掌柜。
程毅原本为掌柜的这件事情苦恼不已,毕竟不是做生意的,也不会挑人。没想到回到院子之后,才知道两个丫鬟早已帮她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掌柜和打扫的佣人都已找好。只待程毅拿回银牌医师证即可开张了。
听着两个丫鬟的报告,程毅不由得称赞了一句。“你们俩实在太能干了,我以后给你们涨工钱!”
翠竹和松柏彼此对视了一眼,却并未说话。她们到姑娘这来,原本就受了安定王的指示,而如今可以顺利的完成姑娘交给的任务,也是因为安定王在背后出了不少的力。
而这些事并不能明着说,不知道姑娘到底有没有想明白,组织的事不是她们做,丫鬟能够编排的。不过主人要装傻,她们也只能跟着装傻。
所以在翠竹和松柏的心里,程毅就是故作逃避不愿面对事实。
可是程毅并不知道自己丫鬟心里的小九九,只道南宫寒送给了她两个能干的丫鬟。
几天之后,程毅的医馆开张了,取名为惠民医馆。为了打响名号,让生意越来越好,程毅宣布了一系列优惠政策,每日都有前300名的免费看诊名额。
原本就有不少的人认识程毅,加上医馆开张,程毅女神医的名号更是妇孺皆知。
不少上门看诊的人都是奔着程毅的名号而来,同时为了获得免费义诊名额,每天都有许多人排队等在惠民医馆的门前,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多天。
直到流言渐起,医馆门前的路才开始变得通畅。
这两日,上门看诊的人都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程毅。
许多病人都是一副吱吱呜呜,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刚开始程毅,以为那是病人担心自己的病情,才会露出一副难言之隐的表情。
可是每一个经手她诊治的病人,明显都是欲言又止。程毅奇怪了。
程毅甚至主动问过他们,可是许多病人都敷衍说没什么。程毅感觉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与她有关的事,不然众人不会对着她总是欲言又止。
回到院子之后,程毅派两位丫环出门打听。可两位丫鬟回来之后,神色也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直接说,我既然敢自己创业,自然也受得住流言。”
翠竹和松柏,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愿意首先开口。她们俩越是这样程毅越是好奇,到底打听到了什么呢,怎么两人都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程毅直接指着那个稳重的,“行了,有什么好推脱的。松柏你先说,到底听到了什么?一字一句给我重复一遍。”
松柏哼哼唧唧半天,脸色非常为难:“姑娘,实在是话太难听了。奴婢说不出口,要不然你还是别听了吧。”
翠竹也在旁边帮衬劝导:“就是,姑娘,何必让那些无赖嘴中传出的脏话污染你的耳朵?您还是别管那些了。”
听他们二人这样说,程毅大概猜测到,无非又是一些,说她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与野男人苟合的一些话。
只是不知道这些话,平日徐芳芳和赵昊只是在她面前说说,怎会突然传到大街上?是谁在背后故意散播这些流言?
“没事儿你们说吧,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我就想知道他们又在背后编排了我什么,连我的病人都用一副怀疑的眼光盯着我。”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松柏也知道她眼前的这位姑娘骨子里是执拗的,还带有一点强势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这样装作无知,懵懵懂懂的过活。知道程毅要听,松柏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重复自己从茶馆里听来的原话。
“新开的那家惠民医馆,女大夫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先是暗害了自己的婆婆,又与大嫂相处不和。凭着自己在外的名声,与安定王勾搭在一起。倒是个有本事的,让安定王为她买了一座宅子,还为她开了一家医馆。说是个大夫,这为人啊,可不敢评点。”
程毅听这话笑了笑,并未给出反应。半晌沉默不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程毅知道,松柏重复的根本就不是原话,定然被她稍微修饰了一番说得好听一些。原话肯定比这难听,这种话一看就是妇人才会说的。除了她的嫂子徐芳芳会嚼舌根故意污蔑她之外,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两个丫鬟以为程毅生气了,见程毅不吭声,也站在旁边不好再说。
程毅突然问了一句:“可有打听到说这些话的人来自哪个村?”
翠竹在旁边回答到:“有,我偷偷接触好几个人,他们都说自己是来自镇子西头的河源赵家村。”
程毅就像完全可以肯定,定然是徐芳芳在背后做祟,不然村子里面的人怎么会对她指指点点。
徐芳芳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想中伤程毅,用这种流言蜚语来减少她的生意。
程毅冷笑一声,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的生活一团糟也就希望别人的生活比他们更糟。
松柏在旁边犹豫的询问道:“姑娘,你看是不是该采取什么措施?最好给那幕后黑手一个警告。”
程毅摇了摇头,“用不着,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妇人招数,还影响不了我。”
“可是会不会影响咱们医馆的生意?毕竟,大家还是很看中女子名声的。这些人如此出言诽谤,不只是侮辱了您的名声,也侮辱了您的医德,不能就此饶过呀!”
程毅倒是毫不在意,一边抚摸着自己手里的药材,一边慢悠悠的解释到:“真正有病的人又怎会在乎你的名声,救命要紧,只要能治好他们的病,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无无名小辈。放心吧,任由他们蹦哒,流言止于智者,不用搭理他,过段时间就没人理会了。众人之所以这样传,无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咱们不配合,他们自然也就觉得无趣。”
听闻程毅的话,翠竹和松柏还想说些什么,程毅摆了摆,非常肆意的说道:“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不在意你们在意什么。想的再多,无非是庸人自扰,自找烦恼罢了。别让外面那些无谓的话扰了自己的心情。”
翠竹和松柏对视一眼,姑娘既然都这样说了,代表她是真的不在意,倒也放下了担忧的心。同时他们也在心里为安定王捏了一把汗,看样子,让姑娘明白王爷的心意还艰难着。
眼看着惠民医馆的生意毫不受影响,每天照样有许多人上门就诊。最火爆的时候,人们看病甚至要等上一天。
徐芳芳观察了好几天,每日见着程毅笑脸盈盈的接待病人,内心就一阵愤恨,眼中充满着嫉妒。恨不得把手里的手帕都给拧碎。
同样身为赵家的儿媳,徐芳芳就不明白了,她到底哪点比不上程毅。分明那个贱人一进门就把自己的丈夫给克死,分明就带着克夫命,为什么生活反而会越过越好?
而她呢,曾经好歹是一位小姐,也识得几个大字,江湖规则诗书礼仪还是略懂得一些的,当初赵昊娶她时也是带着心意的。为什么生活越过越悲催?眼看着程毅贱人开了一个医馆,生意红火,徐芳芳内心就一阵不平衡。
还有那安定王,也不知程毅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偏偏三天两头的往程毅那送东西。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他的心思,可程毅贱人还装作贞洁烈女,故作矜持。
想到程毅欲擒故纵的手段,徐芳芳冷笑一声。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贱人,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而她呢,曾经也好歹是一位小姐,如今却要面对着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每日回到家,一片脏乱等着她收拾,还得洗赵昊那一大堆脏衣服。
干活也就算了,赵昊是个粗汉子,什么都不懂,更别说所谓的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了,徐芳芳觉得他们俩压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想要的生活赵昊永远都给不了。
明明她在外面已经散播流言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还对程毅趋之若鹜?徐芳芳非常恼火。还有自己身边这个蠢货,一天到晚说要报复,一天到晚说为他娘报仇。到头来什么都没干成。
徐芳芳原本等着赵昊把程毅毁了,甚至创造了机会,就这样,那赵昊蠢货也能三番两次的让程毅给逃脱。徐芳芳已经对赵昊失望透顶,他真的太蠢了。
以前孙氏在,还能把赵昊说两句,现在赵昊实在是无法无天了,虽不说整日酗酒,却也离不开酒。而且好吃懒做,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想到程毅可以有安定王这样的男人陪着,呵护着,而她却只能面对一个酒鬼。徐芳芳内心极度的不平衡。
此时徐芳芳正坐在房间,把手里的盆栽剪得七零八落,赵昊又醉醺醺的歪着身体身体在门外喊着。
“娘子,你在不在?在的话应我一声。”
赵昊开门开了半天,没有打开,因为喝的太多,头眼昏花。打不开门,赵昊就在外面拍着,把门拍得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