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之后程毅的语气突然转折，“不过你当初试图杀死我们。这却是其他两人不能轻易原谅你的。”程毅虽然之前对白蛇所作所为不满，但是知道白蛇所做的其实并不过分。
事实上，如果是自己的话，见到仇人的话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你无法忘记人类对你所做的事情对吗？你之后还会再对其他人出手的对吗？”程毅没法发回答白蛇的问题反而问出了一个问题。
白蛇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确就算程毅放过自己，她最大程度所能所能做到的不过是不再对这三个人出手，对于其他的人她自然是该杀就杀。
知道白蛇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程毅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强求。
“我可以考虑放你离开，但是我需要和其他两个人商量。”
“真的？”白蛇泫然欲泣的双眸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看着白蛇的目光，程毅缓缓地点了点头。
“真的？！”南音刺耳的尖叫声直接压过了安天的声音。
程毅深觉无奈，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阻力就在于南音。
“这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程毅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条白蛇在你身上施展了什么迷惑心神的法术让你改变了主意？当初可是你奋起反抗白蛇现在竟然也是你要放了她，你难道不知道上一刻她还准备将我们的鲜血完全喝光吗？”
南音语气有些愤怒，她实在不能理解程毅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气之中全然是拒绝。
程毅苦笑着把目光投向了安天。
安天眉头紧锁，眼光之中闪烁着迷惑的目光，显然也是对于程毅的这个决定十分不解。
“咳咳，是这样的”程毅假装咳嗽了两声，“我们只需要让她发下天道誓言就好，这样她之后再也不会伤害我们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就算她不伤害我们三个人，外面那么多的人万一放过她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南音直接表态。
“我也觉得就这么决定实在太过草率。”安天这一次很显然赞同南音的说法。
“对于这件事情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你们确实很难接受，但是我想你们先听听我的话。”程毅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他的内心总是有着那么一种隐隐的预感，似乎是杀了这条白蛇的话可能会带来天大的麻烦。
“你说。”安天点点头，他也想要知道程毅准备怎么说服他们。
“首先这条白蛇绝对不简单，看她的诸多手段我们就很清楚这条蛇必然还有着极大的成长空间，就这么死去，实在可惜。”
“所以你是打算让她成长起来后再次成为我们的威胁？”南音冷笑着打断了程毅，完全不同意程毅的建议。
“我们交换一下立场来看，如果你的朋友，你的亲人，甚至是你最爱的人都被杀死，当你再次见到所谓的凶手之后你自己能想象出来自己所能够做出的事情吗？”
程毅的话很轻，却让南音和安天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两个人沉默着，自然知道梦所指，此时他们也很难说些什么。
“妖兽与人类的立场自然是不可调和的，所以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吗？我们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妖兽与人类先天性的仇恨。”安天在沉默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还记得圣人天启吗？你可还记得他的妖兽？”南音举出了另一个例子。
圣人天启是大陆之上有名的强者，关于他的事迹人们自然清楚，但是在他众多的事迹之中他的坐骑一事却是最让人惋惜。
圣人天启的坐骑是顶尖妖兽黑暗凤凰，当年圣人天启收服黑暗凤凰的时候签订的是平等契约，黑暗凤凰伴随圣人天启经历无数岁月轮回，可以说的上是最为亲密的战友。但是在后来的一次人妖大战之后，黑暗凤凰在人族和妖族之间难以做出抉择，最终和圣人天启发生理念分歧，人们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只知道最后黑暗凤凰消失了，对此人们的猜测很多，但是进过这样的事情之后人们却是更加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人类和妖兽终究是两个不同的族群，无法合一。
程毅当然知道南音和安天的意思，不再多说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其实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在我的意识之中，如果我们一旦杀死了这条白蛇，我们将会面临无法预测的危险。这是直觉，无法描述。”
程毅着重说了这是自己的直觉所在，他很确定自己的直觉，也很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
“这是你的直觉吗？”
奇怪的是，安天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沙哑，别人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程毅的直觉到底有多么恐怖。
脑海之中闪现的是无数过去的回忆，安天的双眼有些迷蒙，声音也有些茫然，“这，这真的是你的直觉吗？那些过去流浪的日子，如果没有程毅你的直觉的话我甚至觉得我们会死在流浪的日子之中。”
南音听得是暗自咋舌，“这怎么可能，只不过是直觉。”
南音试图轻笑缓解但是当她看到程毅和安天的神色的时候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你们两个什么神色难不成还真有可能是真的不成？我们总不能把事情都放在直觉上吧？这也太搞笑了吧？”南音还是难以接受这种事情，仅仅是因为冥冥之中的一点直觉就要做出选择。
“如果没有程毅的直觉的话，我想我和程毅现在早都死去了。”安天的声音有些沉闷，显然之前他肯定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而这些往事显然是很不愉快的。
“那你们说怎们办吧？难不成真的就要放掉这个家伙，你不觉得这样实在是显得我们太过软弱？”南音始终忘不了那一对冰凉的尖牙划过自己脖颈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令她感到羞耻的是，白蛇吸食她的血液的时候她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反而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南音从来就是骄傲的，她是天之骄女，来自传承悠久的古老世家，不论是样貌还是实力都是这片天地之间最为顶尖的，但是这条白蛇对她却是不屑一顾。
没错，就真的是不屑一顾，白蛇从来都没有把南音当作一回事。那种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挫败，这条白蛇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瞧不起她，这其实才是南音内心最为排斥白蛇的原因所在。
当然这些原因南音不会说出来，只是见到程毅和安天都有些倾向于放白蛇走内心还是不甘。
“为什么我们不能想一个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比如，你和这条白蛇签订主仆契约？”南音眼珠一转转眼之间想出另外一个办法。
“主仆契约，根本不可能。”程毅摇了摇头，本质上白蛇是极为骄傲的，哪怕处于现在的这种状况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妥协。毕竟主仆契约和平等契约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的代价极大，后者是类似于战友和朋友之间的关系，骄傲如白蛇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到这种关头她怎么会不同意。”见程毅有些迟疑，南音以为他有些心动，赶紧趁热打铁，“这么威力强大的妖兽对谁来说都应该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助力，得到她就相当于得到一个潜力极大的帮手。”
“就算我同意，白蛇自己也绝对不可能答应，我想她宁愿选择死去。”程毅苦笑着否定了南音的提议。
“我愿意和你签订契约。”
就在这时，众人最为想不到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毅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此刻缓缓游来的白蛇，心中复杂。
尽管白蛇深受重伤但她的姿态依然高雅镇定，显得从容不迫，银白色的鳞片在月光流转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为什么？”程毅很难相信白蛇会主动做出这样的选择，白蛇这么做自然有所企图。
“我是有条件的。”白蛇吐了吐蛇信子。
“你现在的状态还想和我们谈条件，你还是想想如何让我们大发慈悲才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吧！”南音毫不留情，上来就直接打击白蛇。
白蛇自然无视了南音，“和你签订平等契约是最基本的条件，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白蛇的目光直接看着程毅，没有丝毫退让，目光之中全是坦然，没有任何的欺骗和狡诈。
南音正欲再言却被程毅制止。
“你说。”程毅知道白蛇这么做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了。
“我最多和你签订契约一百年。期间我不会随意出手伤人，但我有自己的自由选择权利。”白蛇缓缓说出自己的条件。
程毅点点头，“这个条件的确不错，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由不得程毅不怀疑，他可能比谁都清楚白蛇的骄傲，现在她做出如此的选择很让人怀疑。
“我还会帮你解开封印。但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回到家乡。”说到这里，白蛇的目光变得幽深怅惘，喃喃道，“这也是你的家乡，不是吗？”
“我们的家乡，”程毅心中一阵颤抖，最终终于下定决心，“好，解开封印，回到家乡。”
白蛇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程毅的话很有意思。
解开封印自然是针对程毅自身而言，但是回到家乡这句则很有可能是指他们两个人。
看来即使是对这个世界有着再大的留恋，终究还是忍不住那种来自于真正世界的渴望。
白蛇摇身一变，这一次依旧是全身乳白色的娇躯，浑身都散发着诱惑和迷人的气息，只是可能是因为受伤过于严重的缘故，看起来白蛇有些虚弱。
“我来吧。”白蛇低低叹息一声。
尽管看起来是她主动提出缔结契约的这个条件，但是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回到家乡，她又怎么会甘心低下高贵的头颅？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程毅终究还是和自己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我们妖兽从来不屑说谎，不像你们人类，我信不过。”
白蛇的话让三个人都有些汗颜，南音更是有些不忿，嘟起了小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虽然有些不忿但还是很清楚，妖兽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但是人类就真的是太过复杂了。
“我要开始了。”白蛇似乎从来都不屑于和南音多说话，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以吾之血，缔结契约，永生永世…”白蛇似乎是在施展自己血脉遗传的术法，第一开始的咒语三人还勉强听得清楚，到了后面白蛇嘴中的语言安天和南音已经是完全听不懂了。
不过就在这时，程毅却是有些触动，这些语言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的感觉，但是他完全不明白这些话的真正含义。
程毅心中一动，难道这些话来自于他们的世界？可是白蛇应该也对于那个世界的语言不清楚。
白蛇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严肃和庄重，她的脸上显现出隐隐的神圣光芒，豁然之间，白蛇睁开了眼睛，“你的血。”
程毅早有准备，契约缔结的术法他已经在学院学习过了，只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妖兽，更不用说亲自施展了。
白蛇的眉心处缓缓渗出一滴乳白色的鲜血，而在程毅手掌上的那一滴鲜血像是受到某种力的牵引，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之后两滴血直接融合在一起。
在平静了几秒钟之后，突然之间两滴血的结合体光芒大放！
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虚无处牵引而出，直接一分为二，分别进入程毅和白蛇的身体内！两人一瞬之间都感受到这种奇妙的作用力，两者之间迅速感受到了对方的某种气息。
双眼结合的一瞬间，二者都若有所思，很显然，二人已经完成了契约的缔结仪式。
“没有问题吧？”南音和安天都忍不住问道，虽然契约的缔结一般不会出现问题但是二人还是忍不住问道。
程毅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刚刚契约缔结成功后带来的那种奇异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出去？”
过了一阵子之后，白蛇率先从那种状态之中恢复过来，淡淡开口问道。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安天回答。
“好，先帮我解开封印，我需要先恢复之后再帮你解开封印。”白蛇重现化为了原形，她似乎非常享受身为蛇形的状态，懒洋洋地趴在地面之上，时不时地吐出了蛇信子。
安天和程毅的目光都看向了南音，毕竟是南音亲自部下的封印。
南音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像是要咬碎了银牙，很是不服气地点了点头。
…
“明天就要出去了。”
盘坐在船上的程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目光投向了星空。
这个洞天内部与外部世界极为相似，无数颗星星静静地闪耀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突然，水花声传了过来。
一条白蛇从水中缓缓而出。
程毅十分欣赏白蛇在水面之上游动的姿态，在他看来，这种姿态异常优雅和舒缓。
只是白蛇很显然没有给程毅展示他想看到的场景，在从水花之中出现的那一刻，一道白光闪过，化为人形的白蛇轻盈地从水中升起缓缓落在船头。
“你越来越喜欢化为人形了。”程毅看着白蛇，微微一笑。
此刻的白蛇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修为，甚至比原来有所精进。
“马上就要出去了，我觉得有必要学习一下人类的生活。”白蛇巧妙地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我猜你是迷上了安天做的饭吧。”程毅毫不留情地揭穿出了白蛇的真实想法。
原来在白蛇恢复修为期间在偶尔蹭了安天做的一顿饭之后便以后每次都准时地过来蹭饭，这还曾经让南音十分不满。
“说到这里，我想提醒你一下，”程毅知道白蛇的想法，“在学院内你千万不要化为人形，学院内还是非常危险的，等离开了学院再化为人形也不迟。”
白蛇没有多言，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程毅说得有道理。
“喂喂喂，该吃饭了。”就在这时南音没好气的声音传来，她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蛇之后才带着不满地对程毅说道，“你都不能自觉地回去吃饭啊，每天我都得过来叫你回去。”
程毅微笑着摇头没有说什么，实则内心极度无语，还不是你每天晚上自己跑过来叫我回去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呢？
不过这些话程毅也只可能是在心里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