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群的禁军闯入了侯府正堂。
所有人都被突然来的变故震慑住。
“圣旨到!”
侯府没落后,多久没有皇家的圣旨了。今日怎会有圣旨下来,还来了这么多禁军。
绕是知道我已经和侯府没有关系,我心里也是一紧。
再看霍虞面上已经有了几分忐忑。
那宣旨的公公瞧见我,竟笑了笑。
偏偏薛如月凑上去:“这位公公,我姐姐已经不是侯夫人了,侯府的荣耀都与她无关。”
“你是何人。”
霍虞上来拉住薛如月,自家人还可厚着脸皮扯谎。
在天使面前他没那么大胆子。
我却不想让霍虞钻了空子,我是一定要把薛如月绑到侯府这条船上的。
“回大人,这是霍候新扶正的侯夫人,名唤薛如月。”
天使在我身上转了转,“哦,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晚来一会夫人有着般际遇。呵,这倒是有造化,不枉费淑妃娘娘替你求了天大的恩典。”
我心下明白,紧握的手狠狠的一松。
对着天使遥拜,“圣上宽宏,民妇感激,日后定有所报。”
“你知道就好。”
薛如月不着痕迹的瞟过来一眼,我知道她在疑惑我为什么和宫里的人如此相熟,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定是又在打我的什么主意,想着在我身上捞一把。
“行了,夫人且退后吧,咱家这就宣旨了。”
9
“霍候出言不逊,枉顾君臣之道,……查抄侯府,三日后行刑。”
等那公公念完圣旨,薛如月已经抱着肚子瘫坐在地上。
霍虞此刻已经面无血色。
公爹更没有出息,直接晕了过去。
婆婆忙不跌的去照料晕过去的老侯爷,侯府里乱成一团。
丫头婆子瑟瑟发抖,唯恐禁军挥刀砍下来。
侯府虽然是武将起家,但这些年来荒废不少,圣上派这么多禁军来简直是看得起他们。
他们连站起来反驳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女眷们被人用绳子捆成一堆,薛如月被人捆住露出八个月大的肚子。
“侯爷,你说话呀,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看见霍虞六神无主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我身上。
忍不住冷冷的勾起一个笑。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遇事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等别人把事情解决了,又出来粉饰太平。
现在没了我出来帮他处理事情,他居然懦弱至此。
薛如月顺着目光投向我,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姐姐,你救救我。我无心呀,你跟天使说我还没嫁进侯府,算不得侯府的人,你才是侯府的当家夫人,我不是。”
我挣脱她的手。
怜悯的看着她,“妹妹疯魔了,你与侯爷不是早早就定了终身,不然着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斩草要除根,圣上是不会让侯府的血脉留下来的。”
看着薛如月慢慢凉下的眸子,我一点同情也没有。
当初他们作恶的时候,何尝又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都是一条人命,谁又能比谁高贵了多少。
10
“我不是,你这个毒妇,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不想嫁进侯府,是你伙同侯爷强迫我生孩子。”
薛如月突然抬起头狠狠的呸了我一口。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便要我替你生,还谎称只要生下孩子,就把侯夫人的位子给我坐。”
“实际上等生了孩子,他们就会要了我的性命,留子去母,我当真是苦主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大声对着人群数落我的狠毒。
“你们夫妻二人合起伙来骗我。”
“公公,求求你,我真的不是侯府的人,我是被侯爷抓来的。”
“我还没拜堂,不算侯府的人,你们不能这样抓我,就算是到圣上面前我也不能认。”
薛如月苍白着脸,哭得叫人很是心软。
当真有人顺着她的话,打量起我来。
“要真是这样,呃,这位姑娘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早就听说薛氏不能生育,却霸占着侯爷不给纳妾,怎会又突然自请下堂,还把侯夫人的位置留出来,感情是打得这样的算盘,真是最毒妇人心。”
我目光灼灼的望过去,
“我看几位脑子很是不清楚,要生孩子随便找个女人给侯爷生就是了,我何必把自家妹妹弄上侯爷的床,再大张旗鼓自请下堂,再把妹妹扶上侯夫人的位子。”
“万一侯爷反悔,我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我是疯了才这样出这样的笨招。”
那几位被我说的面红耳赤,吭哧着嘟囔,“又不是我们说的,是你亲妹子说的。”
我懒得与这人计较。
我走到那天使面前,恭敬的行礼,“公公见谅,我妹妹是被吓傻了胡言乱语,我一向与娘家不和,整个京城的人都是清楚的。再说侯府虽是我当家,可我上面还有公婆,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公公点点头,“你说得有理,这薛如月怀了侯府的孩子,那咱家就不能留她在外面。”
我笑得恭维,“公公英明。”
“慢着!”一声焦急的呼喊打断了他们。
11
“公公,薛如月的孩子不是我的,请公公放了薛如月。”
霍虞说完这句话,我不由得嗤笑出声来。
因这一句话,薛如月被单独关了牢子。
我也被人带走了。
不过我有了霍虞的放妻书,宫里还有淑妃照应没有被关起来,只是被人监视,不得随意出入。
我去了名下产业的一处房产。
霍虞说得对,我确实身上流着商贾的血,天生就会做生意。
这些年背着人创下了大片基业,商行遍布大江南北。
若不是侯府要休了我,这些产业就该留在侯府了。
因为侯府的人口供一致的说薛如月不是府里新抬的姨娘,薛如月的喊冤就喊到了圣上面前。
薛家官宦之家,几代人为官做宰,根基不浅。
在士林中有些许名气。
事情传到外面,人人都道我是毒妇,要官府将我绳之以法,放了薛如月。
而霍虞更是不改口,硬生生的说他无法生育,薛如月的孩子不是他的。
我心里嗤笑,简直是无稽之谈。
霍虞想让自己的血脉留下来,尽然肯这样污蔑自己。
更有我那前公婆出来作证,说薛如月是我找来的,几相比对之下,我反倒成了薛如月翻盘的唯一机会。
不过一天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这桩奇闻。
事情变得不可控,连圣上都要考虑百姓的舆论。
侯府的刑期延后了。
我察觉到京中有股势力要救下薛如月,暗暗提前了计划。
联系到了宫中的淑妃,求她牵线。
我要将自己这些年来所赚的钱财全部献给圣上,只求后宫一位子。
薛如月说得对,就算我毫发无损的回到娘家,娘家人也会尽快给我找一个夫婿,或者送我去寺庙了此残生,
他们绝不会允许家族里出现被大归的女儿。
从此以后,家里的女儿名声就坏了。
12
我料想薛家会来人。
只是我没料到我的亲生父亲会给我出这样一个选择。
薛侍郎蓄着胡须也难挡脸上俊秀,年轻是必是丰神俊朗,不然也不会勾得薛如月的母亲和他暗通款曲,还害死我母亲。
我的面容更像他,但是他更喜欢像继母的薛如月。
我垂下眼睛,如桩子般听他说什么,
“孽女,看你做的好事,我薛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我冷着脸抬眸,“薛家的脸面不是薛如月丢的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继母在旁边哭哭啼啼,“那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叫她去死,你简直是头白眼狼,早知如此我何必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我当然能狠得下心,我母亲死的时候也不见你们二人怜悯她一次。
“父亲难道不知道,我如果救下薛如月就是承认我和霍虞连手陷害她,到时候我的命还在吗?”
父亲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后甩下衣袖,“我是你父亲,生你出来对你便是天大的恩情,你敢忤逆我,我明日就将你逐出薛家。”
“让你和你那个娘一样,死后无人所祭。”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他扯下,我闭了闭眼,从此不再对他报有希望。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我会向官府说明,薛如月是我强迫她的。她怀的孩子也不是霍虞的,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看着喜笑颜开的两人,我默默的扣紧了手中的玉牌。
“好孩子,你收了霍家的放妻书,官府最多打你板子,必不会对你怎样。”
“到时母亲接你回家,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一家人团聚。”
只有傻子才会信继母的话,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换了薛如月出来,第一件事怕就是将我和霍家绑得死死的,好替薛如月去死。
她只当我心情不好,不跟我计较。
宽慰的两句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我一尺白绫就套上了房梁。
淑妃的人自然会为我善后。
13
等外面传言薛府的人逼死霍候夫人之时,我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宫中。
当晚我匍匐在身强力壮的天子面前,将商行的玉牌献给了圣上。
刚过而立之年的天子,不怒自威。
“薛氏你可恨朕。”
“霍虞懦弱冷血,不堪与我相配,只有像圣上这样伟岸的英主才是民妇所向往,我愿奉献我的所有,为圣上赚更多的银子。”
“哈哈哈,如此甚好。”
我被他一把抓住,瞬间落进了个宽阔的怀抱。
一夜过去,叫了三次水,我被圣上封为美人。
等帝王的身影消失后,我揉揉腰,缓缓笑了。
和圣上比起来,霍虞简直是个废物。
我去拜见淑妃。
这次我更加恭敬。
淑妃将我扶起来,我俩相视一笑。
“不枉费我把消息递给你,当初就劝你不要为了逃离薛家匆匆嫁人,霍虞就是个软蛋,我说的可有错?!”
“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从一而终的,还不如和我一样进宫混日子。”
我无言的看着她。
因为我进献的财物能抵得上一年的国库,淑妃功不可没被晋为贵妃。
圣上还未立后,贵妃已然是最大,日子过得越发舒心。
淑妃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两家就隔了一堵墙,小时候我被继母发跪在院子里,她能偷偷翻墙给我送馒头。
她常说我死心眼,榆木疙瘩,被继母欺负了只会躲起来哭,罚跪也不知道偷懒。
边说的时候一边嫌弃的给我擦眼泪。
我把从薛如月知道的事告诉了她。
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说婶娘平日里最妥帖小心,怎会因为打翻烛台烧了祠堂,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薛家欠我娘的我迟早拿回来,不急。”
我在宫里受到头顶两座大山的庇佑,日子过得比在侯府还好。
舍了钱财换得了尊位,我一点也不觉得亏。
只因为再多的财物我也能挣到,但是如果我就这样回到了娘家,他们绝对不会给我翻盘的机会。
我还没有为娘亲报仇,怎能轻易就如了那些人的愿。
14
假死过后,父亲被外面的流言中伤,不敢上朝,在士林中的名声也不像从前那般清正了。
大理寺接了案子,霍虞没有能说清楚薛如月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被人用了酷刑,听说没挨几下就倒落得个干净。
他虽然脑子一热想去保护薛如月的孩子,但是低估了自己的受刑能力。
公婆几人连串供的机会都没有。
还把污蔑我给我院子里塞男人的事情吐了出来。
这下霍家薛家名声一样臭。
薛家大门紧闭,马不停蹄的把薛如月除了族,在狱中的薛如月听闻当晚就见了红,早产生下一个死胎。
被衙门里的大夫一看,是母体惊惧而亡。
我在宫中收到消息,慢慢的吐出一口浊气。
红玉可以在下面安息了。
侯府抄斩那天,我恳求圣上让我出去观刑。
圣上锐利的眸子看了我半响,同意了。
我坐在马车上,看见霍虞带着镣铐,一家人都走上了刑台。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霍虞抬起头直直的望着我这头。
霍虞是个美男子,不然我也不会脑子发昏把自己稀里糊涂的嫁了。
薛如月夜不会等成了老姑娘还要等着他。
我勾起嘴角,冲他说了一句“废物。”
叫人把马车赶得更近些。
我要亲眼看见霍虞的人头落地。
马车近了,霍虞也看清楚了我。
我清楚得瞧见他眼里恨意和恐惧。
薛如月在他身边跪着,发髻散乱,脸白得像纸一般。
突然,一声嚎叫传来。
“如月啊!”
继母从人群里冲出来,想去抱自己的女儿。
她这辈子只生下了薛如月一个女儿,自小入珠入宝得宠爱着。薛如月被除了族,又要被砍头,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吧。
“母亲,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母亲!”
继母趴在边上只嗷嗷的嚎叫,一点办法也没有。
薛如月供着身子想往前冲,被后面的衙役给死死按住。
“呸,你是什么母亲,女儿就要看砍头了,你只能哭。为什么不能救我,明明是你叫我去勾引霍虞的,明明是你说做侯府夫人尊贵的。”
“该死的是你,不该是我啊!”
继母被薛如月吐了一脸,看着她的目光哀婉不已。
“是母亲没用。”
薛如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口咬在继母的耳朵上,就不松口。
直到被人拉开,继母的耳朵都掉了。
捂着耳朵止不住血。
15
霍虞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薛如月的成了这个样子和他无关。
我下了马车,缓缓走进。
他的眸子亮了亮,我开口道:“当日我出宫便知道圣上要对侯府动手,本想马上告诉公婆让你们去求情,求得圣上的宽宥。哪里知道刚进门就被公婆打了一顿关在柴房。”
“霍虞,如果你肯等一等,就会发现我早就把消息告诉你了。”
“你们本可以不用死的。”
公婆瞪着眼睛,睚眦欲裂的说不出话。
霍虞挣了挣,“你这个毒妇!”
我退后几步,看着侯府一家子整整齐齐被砍了脑袋。
鲜血溅到我脸上,我闭了闭眼。
继母报着薛如月的头颅,向我望来。
见鬼一样。
我蹲下去捏起她的下巴,“当初你害死我娘的时候,就该知道做下恶事总有一天会还的。回去告诉我父亲,让他乖乖的辞官不要出来恶心我,不然我就将他的丑事传出去,看他有何面目再当官。”
我拿过侍女给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
“娘娘,该回宫了!”
我淡定的点点头,将帕子扔在薛如月那死不瞑目的脸上,扶着人上了马车。
继母回去之后就休了继母。
继母回了娘家被娘家嫁了个死了老婆的鳏夫。
整日被人折磨。
有想讨我欢心的薛家人,还专程将继母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磋磨递到我跟前来。
我不做回应,他们或许以为继母受了磋磨,我就不再追究薛家的错了。
但是我偏不。
父亲和继母一起害死我娘,但是他们也是帮凶。
我就是玄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剑,要他们时刻记住有人盯着他们,但凡叫我抓到把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16
过了没多久,边关起了战事。
我赚了银子给圣上提供粮草,战事平定之后圣上升我为婕妤。
我赚银子赚得更起劲了,天下初定,勋贵们被圣上收拾得七七八八,留下了大量的田地。
我买回来,做实验种粮食,得到高产的稻谷种子,打造商船出使海外带回来管饱的农作物。
在朝中渐渐也有了好名声。
我无法生育对宫中的女子没有威胁,和贵妃又交好,无人来惹我。
薛家等我升了婕妤更是举家搬迁回了祖籍。
过了三年贵妃生了皇子,被加封成皇后。
又过了几年皇子成了太子。
我彻底抱稳了大腿。
因为我要做生意赚钱,我偶尔会换成男子的装束在外行走。
等到圣上突发疾病去世,升为皇太后的皇后就让我选择是否留在宫中。
我这些年都在京城里待着,已经待烦了。
哪里还不抓住这次机会,直接又一次假死。
从此之后山高水阔,游历名山大川。
等到白发苍苍之时,留下了大量的财物捐给国库,皇太后感念我的功德,允许女子读书,女子也可以经商。
让女子在这世上多了一条路。
而我的父亲早在皇后升了皇太后的时候惊惧而死,结束了在恐惧之下的后半生。
(全文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