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娘们到底劫了谁的香资,居然重金请咱们哥俩儿来杀她个弱女子?”
“别废话了,赶紧办完事走人,皇宫天牢不是你我能久留的地方。”
“别啊大哥,好赖是个女的,我都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阴暗潮湿的死牢里,两个彪形大汉蒙着脸交谈,身边一具瘦小孱弱的身子横在冰凉的地上,凉气入体,寒冰彻骨。
突然一个激灵,牧野槿仿佛身处冰窖,生生被冻醒,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灌透她的身子。
脑袋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炸裂般的疼痛,忽然之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铺陈开来。
别庄,牧野槿,钟阳侯府。
她瞬间明白,自己不是杀手牧野槿,而是越国钟阳侯的二小姐,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
可她不是死了吗?身边怎么会有男人?
悄悄拔下唯一能防身的簪子藏在手心里,耳畔传来男人下流无耻的荤话,她警惕地没有动弹,按兵不动地梳理记忆。
记忆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养大她的老板惊恐万状的瞬间——她引爆了自己偷偷安装的炸弹,和老板同归于尽。
如果老板没有对自己起杀心,她就绝对不会引爆炸弹,但老板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一条路。
那他们就只能一起见阎王了!
不过看现在的状况,她未必是在阎罗殿呢,阎罗殿里应该没有青楼吧?
“拿到剩下的银子,你想去醉春楼包几个娘们都行,别磨叽!”瘦高个不耐烦地挥开手,“当务之急是杀了这个女人交差。”
“我说瘦猴,这女人还没我大腿重呢,你担心个屁。”虎背熊腰的胖男人睇了一眼小鸡仔似的女人,不屑一顾。
瘦猴低头见牧野槿那盈盈一握的细腰,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这女人再能打,也对付不了他们哥俩。
轻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牧野槿的心几乎快跳出来,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定下心神,她冷静地感受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这身体虚弱亏空,根本捱不过今晚。
但不管她能活到什么时候,她的命都得由自己掌控!
昏暗月色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洒落在牧野槿耷拉的左手上,青灰泛白的肌肤简直不像活人的手。
瘦猴放松警惕,反握匕首,靠近浑身血淋淋躺在地上的女人,手腕猛地用力向下刺去。
几乎是瞬间,地上的女人弹起来,藏在手里的发簪直直没入瘦猴的喉管,一进一出,干脆利落。
空气灌入,温热的鲜红喷洒出来,溅了牧野槿一脸。
“瘦猴!”
胖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直到瘦猴倒在地上,才惊呼叫出声。
先一步夺过瘦猴手里的刀,牧野槿迅速退到窗户下,抵住冰凉的墙壁。
胖子从失去同伴的愤怒中恢复,只见他掏出瘦猴怀里的小瓷瓶,倒出了什么东西,地上的尸体竟然呲呲冒出了白烟。
紧接着,他飞速朝牧野槿奔过去:“小贱人,老子要你的命!”
牧野槿握紧短刀,咽口水都觉得痛的身子不知道能抵抗多久,如果一刀毙命,也许还有机会……
但是,胖男人庞大的身体急停在眼前,仿佛被什么勒住喉咙一般,瞪大眼睛,惊恐失色。
随着“轰”地一声,胖男人应声倒地。而他的身后,清瘦的男人一袭白衣,清俊优雅,与肮脏昏暗的天牢格格不入。
“姑娘可还活着?”
“没死。”牧野槿依旧握紧短刀,心底提着一口气,始终不敢放下。
能一招制敌的男人,她不敢小觑。
男人不慌不忙,抬腿走进来,眼看就要踩到那滩尸水,牧野槿还是没忍住恶心。
“等等!你脚边是尸体化成的水。”
纵然她杀人无数,可看见短短时间里瘦猴就化成尸水,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化尸水?你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雇佣黑天的杀手杀你?”男人的话很多,但他似乎没有任何顾忌,径直踩在了尸水上。
尸水的恶臭瞬间爆炸开来,这回牧野槿彻底忍不住,扶着墙狂吐不止。
然而,正是如此举动,她赫然从余光里发现左手的不对劲,这苍白吓人的肤色,难道毒手也跟着过来了?
只要有毒手,她就能确保自己不会死在这个鬼地方。
身后响起细微的动静,牧野槿转头看过去,见男人正小心靠近自己,月光照耀下,黝黑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
她顿时反应过来:“你是瞎子?”
“……是。”虽然事实如此,但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问出口。
“瞎子能杀人吗?瞎子也不应该来天牢。”
“本王不想杀人,本王更不想来天牢选妃。”男人神色淡淡,脸上还挂着笑意。
他似乎一直在笑,是真的自信从容,还是佯装镇定?
“你是王爷?”牧野槿漂亮的凤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也许这就是她命不该绝。
“陈平郡王,沈清野。”男人自报家门。
“选妃有何要求?”
“非官非民,子时之前选到即可。”
“非官非民,那不就是奴隶或是囚徒?哈哈哈哈王爷配囚徒,有趣有趣。”牧野槿强忍浑身痛意,大笑不止,“还有多久子时?”
“不到一盏茶。”
“看来你选不成了,要不要求我帮你?”牧野槿轻佻挑衅。
男人到现在没有动手,也就不会杀她,她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哦?我有什么好处?”沈清野皱起眉头,牧野槿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词,西子捧心,原是如此。
这男人真是美得勾魂摄魄,还好是个瞎子。
“好处是你可以选到王妃。”牧野槿把握十足,痛苦地皱眉捂着腹部,“你还有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了。”
“本王的王妃不好做,随时会殒命。”沈清野如是说。
“姑奶奶答应了就绝不后悔!”快点答应,她要站不稳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