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厌倦，又能如何呢。
只怕她余生，都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锁妖塔里。
那夜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锁妖塔的每一处角落。
江无虞像往常一样，靠在角落的石壁上，仰头望着那透过缝隙洒下的月光，满心感慨。
褚枳则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周身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
不知为何，今晚的气氛格外静谧，静谧得让人有些沉醉。
江无虞转头看向褚枳，心中的好奇再次翻涌。
“褚枳，你说这锁妖塔外的月亮，会不会比这儿的更圆更亮呢？”
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对自由的向往。
褚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许久，他缓缓抬手，手指轻轻搭上面具的边缘。
江无虞察觉到他的动作，呼吸瞬间一滞。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在江无虞的注视下，褚枳缓缓摘下面具。
刹那间，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仿若被神明精心雕琢过一般，完美得让人窒息。
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颚，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漫天星辰，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他的皮肤白皙如玉，泛着柔和光泽，每一处轮廓都恰到好处，美得如同梦幻中的神祇。
江无虞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嘴巴微微张着，完全被眼前的俊美面容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曾设想过无数次褚枳面具下的模样，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惊为天人。
“褚枳？你……你怎么会这么好看……”
江无虞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里满是惊叹与不可置信。
褚枳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一笑，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黑暗。
“小虞儿，我从未给任何人看过我的脸，你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江无虞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向褚枳，心中五味杂陈。
既为能看到他的真容而欣喜，又因他这份特别的信任而感动。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缠。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留下彼此的心跳声，和满溢在空气中的暧‘昧。
突然间，他眸色认真地盯着她。
“小虞儿，我能带你离开这锁妖塔，我们一起去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那里有真正的月光，有自由的风。”
江无虞听后，心头猛地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答应。
可当思绪回笼，她想起了师门的教诲，想起了那些曾经的誓言。
尽管被污蔑囚禁于此，但在她心中，一旦擅自离开，就等同于背叛师门。
她不想背负叛徒的骂名，她渴望的是堂堂正正地回到上清宗，为自己洗清冤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不舍，缓缓摇头。
“褚枳，我不能走。”
清脆的水流声扯回她飘远的思绪，江无虞伸手没入水中，感受着丝丝凉意。
当时的褚枳是什么反应，她已记不清。
应当是失望的吧。
虽然他缄口不语，但她一直清楚，褚枳来历不凡。
他一现身，日月星辰都要为之失色。
抬手间，便能扭转乾坤。
在修仙界，一般要达到元婴期，才能掌握虚空挪移之神通。
可他施展起来，却是毫不费力，随心所欲。
难以想象，他已到达什么境界。
相比之下，自己的能力宛如萤火之光，在他这轮烈日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明白，他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巨龙，而自己，不过是尘世中一只渺小的蝼蚁。
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地之遥，不可逾越。
可她心有不甘，不甘就这样永远落在他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如何也追逐不上。
但她……又能如何呢？
他本是天际闲云，独来独往、无拘无束，三界之内，任其纵横。
直到天命让他们相遇。
在锁妖塔的漫长岁月里，十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眷恋如悄然埋下的毒种，在她心底扎根。
他一走，寂寞便如绝症般蔓延。
依稀记得，那次褚枳离开锁妖塔，独自游历四方。
自那以后，她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如影随形。
重逢后，她嘴上虽时常嗔怪，可内心深处却无比清楚。
那广阔天地才是他的归宿，那无羁的生活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她又有何资格心生埋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