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自责是假的。
看着江无虞心事重重的模样，褚枳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只要能救小虞儿，这些都不算什么。”
随后，褚枳扶着江无虞坐起，将焕骨芝递到她唇边。
江无虞轻轻咬下一口，一股温热醇厚的力量瞬间在她体内散开，再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
褚枳立刻在江无虞身后盘腿坐下，双手稳稳地抵在她的背上，将自身灵力送入她体内。
在褚枳灵力的牵引下，焕骨芝的力量如涓涓细流，精准地流向江无虞受损的灵根。
一开始，江无虞只感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动。
可随着药力的深入，识海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刺。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
“小虞儿，忍着点，这是药力在修复灵根，再坚持一下。”
褚枳心疼地说道，手上的灵力输出却丝毫没有减弱。
修复灵根的过程必定是痛苦万分，无法避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进程，尽量缩减她受苦的时间。
江无虞强忍着疼痛，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打湿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江无虞感觉剧痛在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麻的感觉。
夜色深沉，寝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灵力波动。
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
江无虞的灵根，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修复。
褚枳缓缓收回灵力，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声音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疲惫。
“小虞儿，灵根已经彻底修复好了。”
江无虞缓缓睁开双眼，眸色清亮。
她活动了一下了身体，感受着体内充盈且稳定的灵力，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褚枳，我感觉好多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转过身，看着褚枳略显憔悴的面容，自责更甚。
“你为了我，累坏了吧。”
褚枳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是为了小虞儿，做什么都值得。”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江无虞问道。
“褚枳，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
“我寻到焕骨芝后，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归心似箭，便日夜兼程赶回来了。”
说罢他顿了顿，叮嘱一句。
“虽说灵根修复好了，但如今你体内还有狐妖的妖丹，修炼时切记不可心急，要徐徐图之。”
想起狐妖莞娘，江无虞瞥了眼褚枳，有些忐忑地说。
“褚枳，我带了一只妖回来，你会不会介意？”
褚枳轻轻摇了摇头，担心她多想，于是神情认真地解释。
“这只狐妖救了小虞儿，便是我们的恩人，让她宽心留下便是。”
对于褚枳的反应，江无虞无疑是意外的。
褚枳垂眸看她。
“小虞儿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她是一只妖，心生厌恶，要把她赶出去。”
褚枳无奈一笑。
“是人是妖，是魔是仙，于我而言，其实都没有太多分别，在我这里，只要是小虞儿想留下的，便留，若是小虞儿厌恶的，便赶走。”
江无虞听完，心底又是一阵温热。
“不过我倒是意外，小虞儿竟愿意接纳妖族，听闻宗门子弟，最厌恶的便是妖。”
江无虞沉吟片刻。
“放在从前，我确实这样想。”
“从小我便被宗门教导，妖类生来奸诈狡猾，无恶不作，必得除之才能使天下太平，直到我遇见莞娘，才知世上最险恶，是贪婪的心。”
她微微攥紧了拳头，声音里多了几分激愤。
“仅以血脉论，多少懵懂未伤人的妖，只因出身就被修仙者追杀，四处逃亡，惶惶不可终日。”
“那些一心修炼、从未踏出深山祸害生灵的妖族，一旦被发现，便是灭顶之灾，反观修仙者，为夺资源挑起争端，杀害无辜，与妖魔有何区别？”
褚枳静静在一旁，揉弄着她的掌心，有安抚之意。
“凌霄阁打着除妖卫道的旗号，对未作恶的莞娘赶尽杀绝，他们的贪婪与恶念，比妖更甚，可莞娘虽为妖身，却懂得感恩，为了帮我献出内丹，这份情义，那些所谓正义之士，如何能相提并论？”
说罢，她抬起头，眸色坚毅。
“是以在我看来，真正的善恶，在于内心，心若被贪婪、仇恨蒙蔽，人亦为妖，心存善念，坚守本心，妖也比道貌岸然的人高尚。”
褚枳听完江无虞的一番言论，眼中满是欣赏与宠溺。
“小虞儿能有这样的感悟，实乃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