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的许千鹤。
“许阁主，上清宗的风骨众人皆知，您这番质疑，确实有些唐突了。”
苏逸尘也起身。
“今日各大宗门集聚于此，是为解决问题，眼下妖族之祸迫在眉睫，可别因一时意气，误了大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缓和。
这时，漠少风再度站起身来。
他先向诸位掌门行了一礼，而后不慌不忙开口。
“各位前辈，既然大家都希望平息纷争，共渡难关，那依晚辈之见，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付诸行动。”
漠少风目光沉稳，语气波澜不惊。
“为今之计，是先打探清楚各方对虞枳宗的看法。”
“各派可派出门下擅长隐匿追踪的弟子，分赴那些摇摇欲坠的小宗门、凡人聚居之地，甚至妖族领地边缘，探听各界对江无虞创立的虞枳宗究竟持何种态度。”
他顿了顿微微眯起双眼。
“是好奇、认可，还是质疑、排斥，这些信息对我们判断局势至关重要。”
无人在意的角落，楚江瑶眸光微转，长睫颤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轻抬下颌，那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中，刹那间闪过一丝阴狠，不过眨眼间，又恢复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大师兄所言有理，打探消息固然重要，可那虞枳宗人妖同修，实在是有违修仙界常理。”
楚江瑶莲步轻移，缓缓走至大殿中央，柔声道。
“如今虞枳宗大肆宣扬，依我看，我们不妨顺势而为，让它彻底失了人心。”
迎着众人炙热的视线，她仰头看向方胜子。
“师父，我们只需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她屠戮同道、残害同门、背叛师门，做出诸多有违人道、天理不容之事，这样的人，怎配成为一宗之主？”
话音刚落，漠少风眸色骤亮。
“师妹此言极是！江无虞做出种种丑事，违背人之道义，一旦真相大白，定会人人喊打，又怎会有人追随？”
玄青羽更是振奋不已，原本的不甘神色，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师妹提议甚好！师父，我们便在修仙界和凡人区域散布江无虞的恶名，就说她是被上清宗逐出的叛徒，如今勾结妖族，创立的宗门就是个藏污纳垢之所，进去的人都会被妖邪之气侵蚀，沦为妖族的傀儡，让那些想要前去参加选拔的人都打消念头，这样一来，她这宗门无人支持，自然就掀不起风浪了。”
“如此一来……”
楚江瑶莞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众人定会对虞枳宗心生恐惧与厌恶，避之不及，让它无人问津，自行衰败，也省得我们日后还要劳心费力地应对。”
苏逸尘听完，亦是眼中一亮，抚掌大笑。
“楚姑娘果然心思玲珑，不亏为上清宗掌上明珠，此计甚妙！只要虞枳宗名声扫地，江无虞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夜幕如墨，笼罩着上清宗。
派出去的弟子们踏着月色匆匆赶回，径直前往方胜子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
方胜子端坐在桌案后，神色凝重，漠少风、玄青羽和楚江瑶则分坐两旁，皆一脸期待。
为首的弟子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后说道。
“宗主，我们已按照宗内吩咐，在各处打探消息并散播恶名。”
“不过，据我们观察，即便未大肆宣扬，前往虞枳宗参加选拔的人也寥寥无几。”
方胜子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闻言颔首，示意弟子继续说下去。
“妖族忌惮这是修仙界设下的陷阱，有修为的修士则不屑于与妖怪同流合污，而凡人听闻妖族吃人，更是吓得不敢去。”
方胜子还未发话，书房内里陡然响起一阵嗤笑。
玄青羽晃着头轻叹，满脸不屑嘲弄。
“我当她有多大能耐，能翻出什么滔天巨浪，不过是自不量力，瞎折腾一番罢了，白白惹人笑话。”
方胜子瞥了眼不知所谓的玄青羽，眼底暗潮涌动。
他这个二徒弟，是愈发沉不住气了，哪还有修仙者的沉稳淡然。
方胜子暗自摇头，却并未立刻斥责，只是抬眸看向余下两人。
漠少风敛眉，若有所思道。
“看来，人妖同修的理念，确实难以被大多数人接受。”
楚江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我就说，这般离经叛道的宗门，本就不该存在，即便没有我们的动作，它也难以发展壮大。”
方胜子目光落在摇光的烛苗上，看似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