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有旁的吩咐？”
老‘鸨见她久久不语，猩红的蔻丹轻叩门框，撞出细碎声响。
江无虞神情微动，沙哑着嗓音开口。
“怎么才能让惊鸿姑娘陪我？”
老‘鸨先是一怔，随即捂着绣帕娇笑起来。
“哎哟，我当公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敢情是没瞧上我们楼里其他的姑娘！”
她缓步靠近，身上的麝香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
“这惊鸿姑娘，可是我们醉仙楼的头牌，平日里连丞相府的帖子都要挑拣着接，轻易不肯陪客的。”
江无虞拧眉，毫不迟疑。
“要多少银子？或是翡翠玛瑙、珊瑚明珠？”
老‘鸨眼底闪过一缕贪婪，她指尖绕着鬓边碎发，故意拖长尾音。
“公子有所不知，惊鸿姑娘生得倾国倾城，性子却比那腊月的梅花还傲三分。”
“便是有人抬着金山银山来，她若不乐意，也只能吃闭门羹。”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上月镇国公家的小世子，掷了三千两银票求见，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江无虞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声，转身朝雅间内走。
“既如此，不见也罢。”
“啊？”
老‘鸨眼底满是怔然，显然没料到江无虞会是这般反应。
她故意说得艰难些，是想叫这公子多花些银钱，没成想竟弄巧成拙。
老‘鸨慌忙粘在江无虞身侧，步摇晃得叮当作响。
“公子，不如我替您去问问……”
“不必了。”
江无虞十分干脆地打断。
她站在摆满珍馐的檀木桌前，琉璃盏里的桂花酿还泛着微光。
“这些菜统统打包。”
老‘鸨望着满桌价值不菲的酒菜，急得直搓手。
“公子难道不尝尝这些菜的味道？要是合您心意，那方才您说的赏钱……”
江无虞勾唇，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你连惊鸿姑娘都不让我见，还想要我的赏钱？”
老‘鸨绞着帕子赔笑，急忙解释。
“哎哟我的祖宗，哪是我拦着您！实在是惊鸿姑娘的性子……”
“她再矜贵，也不过是这醉仙楼的姑娘，我又不是出不起钱，你方才推三阻四，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江无虞抓起案上的酒壶，重重放下，壶嘴磕出刺耳声响。
“不必多说，打包。”
老‘鸨见她铁了心要走，索性扯住江无虞月白广袖。
“公子息怒！您有所不知，惊鸿姑娘虽性子傲，却独爱稀奇玩意儿，若能备上件合她心意的宝贝……”
话音未落，江无虞反手抽出衣袖。
“去拿油纸包来，耽误了时辰，小心我拆了你这醉仙楼。”
老‘鸨急得额角沁出汗珠，扭头对门口的两个丫鬟催促。
“还不快去！”
雅间陷入短暂的死寂后，两个小丫鬟慌慌张张抱来油纸，抖着手将菜肴裹成包袱。
江无虞斜倚雕花‘门框，看着老‘鸨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忽而冷笑。
“早听说醉仙楼待客周全，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公子误会了！您明日再来，我定提前同惊鸿姑娘打好招呼……”
“不必了。”
江无虞抄起沉甸甸的食盒，抬脚跨出门槛。
身后传来老‘鸨跺脚的声响，混着丫鬟们的窃窃私语，被夜风卷着散在画栋雕梁间。
江无虞提着食盒拐过九曲回廊，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她眸光微凛，扭头看去，瞥见暗处惊鸿正倚着朱栏轻笑，鬓边珍珠泛着幽白水光，分明将她方才一言一行尽收眼底。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捕捉到对方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幽绿。
“公子这般心急着走，倒叫妾身好生失落，若不嫌弃，可愿移步雅室，共饮一盏？”
她广袖轻扬，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眉眼间的笑意像是蒙着层薄雾，令人捉摸不透。
江无虞挑眉，指腹摩挲着食盒边缘。
“方才老‘鸨说姑娘性子矜贵，轻易不肯见客。”
“对旁人是这般，对公子却不同。”
惊鸿款动腰肢，环佩叮当，身上萦绕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是清甜的茉莉混着沉水香，馥郁却不呛人，与方才那股诡异的腥甜截然不同。
江无虞挑眉。
“为何对我例外？”
惊鸿莞尔，眼波流转间尽是柔媚。
“公子这般风姿，妾身许久未曾见过了。”
她朱唇轻启，声音似裹着蜜糖。
“寻常人见了妾身，不是垂涎讨好，便是畏缩闪躲，唯有公子，方才那副冷然模样，倒真叫妾身移不开眼。”
她又贴近了几分，身上的茉莉香愈发浓郁。
“这般出众的人物，妾身自然要另眼相看，哪舍得叫公子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