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景珩厚脸皮的追过来,沈婉清一骨碌踏上马车,便嘱咐车夫快行。
那边,对玉郡王等人的挤眉弄眼,景珩有些恼了。
再看看臭丫头的马车赶的越快,眼看就要离开几人的视线。
脑子一热,豪迈的挥开手里的扇子,声音有些高亢:“谁家的姑娘像她那样,敢来听雪楼完。”
又瞧着几人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冷哼一声,这次的声音却更大了:“小爷我就算做鳏夫,也不可能娶沈六,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而已。”
如此重的誓言一出口,那几人倒是不闹了,只玉郡王一位看的分明。
这大爷的模样分明是记在心上了,景珩虽然固执,但是可从未有过这么恼羞成怒的时候。
了解自家兄弟脾性的玉郡王,轻轻拍了拍景珩的肩膀,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模样:“珩啊~”
一声低沉,婉转又九曲十八弯的喊叫,让景珩不自觉的跳远。
不过大度的玉郡王这次却没有炸毛,只幽幽接道:“珩啊,你多保重,方才你那一嗓子,这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景珩全身一僵,记起那个臭丫头的马车还在这条街上。
马车里,沈婉清接受着两位心腹丫鬟的轮番教育,正讪讪的应着。便听见景珩那“嗷”的一嗓子喊出来的话。
两位丫鬟呆住了,沈婉清本人更是狠狠地磨了磨牙齿。
倘若还没走远,她定要给他脸上丢一只臭鞋,再问候他全家。
小气的“贵妃”娘娘很快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在清芜院的窗前立一块牌子,上面就写:景珩和狗不得入内。
悄眯眯又迅速瞅了一眼马车的景珩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首度进了沈姑娘的黑名单,只拍拍胸脯,打肿脸充胖子。
豪气冲天的讲道:“小爷还会在乎?”
说罢,几人大摇大摆的朝着近处的酒楼走去,关于安慰姚止案的事还没结束嘞……
朱家府邸坐落在长青巷,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巷子,整整一条巷里,住着的皆是商贾人家。
所以比起其他附近的巷子,长青巷看起来空前的繁华。
朱家人能在这里落户,也多亏了朱氏多年来的帮忙搭衬。
但是真正的说起底蕴,朱家在这整条巷子里,大概是最穷的一家。
那扇漆着纯黑色的门,今日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紧紧的闭合。
只院子里来回跑动的仅有的几个仆人,身上着着素衣。
因为朱芳雨是早丧,按照北陵的规矩,葬礼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举办的。
朱明被景珩毫不客气的扔回家,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里修养。正因为如此,朱芳雨的葬礼才得以在朱府内偷偷举行。
漆黑的棺椁,没有丝毫的纹路。看起来十分的简洁。这正是朱芳雨的母亲自掏了腰包,才给自己的女儿凑出来的一副棺材。
前几天生动分明的那双眼,此刻已经紧紧地闭上,过分苍白的面容,让躺在棺椁里的人看起来平和又安详。
低低的啜泣声,在小院子里回荡。
妇人不敢放声大哭。因为她知道这有违北陵的规矩,丈夫更不可能让她给芳雨办这场葬礼。
白色的纸钱,从手中脱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落入了火盆中,一点一点被火焰吞没。
恨吗?她也恨。自己的女儿惨遭横死。而自己的丈夫,明面上说自己在修养,实际上此刻和那个狐狸精在房里做什么,谁又不知道?
可她更怕死,便是那个狐狸精说自己的女儿是死在自己丈夫手里,她也不敢去做什么。
她这一辈子,便是如此的懦弱。
只能默默地待在自己的这一方小院子里。偷偷的,去祭奠自己早逝的女儿。
前院里,似乎有些许的动静传来。沉浸在悲伤中的妇人,并没有注意。
朱明神色讥诮,望着眼前发髻散乱的朱氏,丝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嫌弃:“你来做什么?”
朱氏理理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十分平静的说明自己想要吊唁朱芳雨的来意,方才她和仅有的朱家仆妇撕扯许久,才进来了这大门。
“吊唁?我们朱家可没有你这么个人。你可是去做高门贵妇的人,朱家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朱明说的毫不客气,甚至话语里还带着几分嘲讽。
“朱明你别忘了,朱家能住到这里来还是我的功劳。”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将动静闹大,戚氏带着仆妇到达朱府的时候,朱府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朱明正被人按倒在地,而朱氏被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护在身后。
肿胀的脸蛋,散乱的头发。无一不预示着那场战争有多激烈。
在看到这副凄惨样,戚氏便知,这没脑子的妯娌不顾身份,已经和朱明干了一架。
便是戚氏在国公府一众妯娌中,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又好脾气,此时也气得浑身发抖,面色发青。
婆母来之前已经向她叮嘱过,务必要保住国公府的面子,把朱氏完完全全的带回来。
在赶来的路上,她也想过,朱氏可能会撒泼,却也没想到这人完全不带脑子出来,将自己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和朱氏一句。只叮嘱匍匐上前去,将朱氏请回来,戚氏走向少女。
这头,沈婉清闷闷的,在心里戳着景珩的小人,马车却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猝不及防,沈婉清摔倒在车厢里,也幸亏车厢里铺了厚重的皮子,这才没有受伤。
桃酥钻出车厢,很快又进来。沈婉清这才知道,自己与漫,玲两姐妹夹道了。
车子卡住,进不去也出不来。
只能下了车,正看到两姐妹面色苍白,好奇之下,沈婉清随口一问,到底还是被朱氏的大胆惊吓到。
姐妹三人匆匆赶至朱府门前时,戚氏正在和那名贵女交涉,朱氏倒是不见了踪迹。
见到戚氏安然无恙,沈婉清自然长舒一口气。
沈婉漫的目光四处寻找着,似乎是在找寻朱氏踪迹,性子急切的沈婉玲却没那么好的耐心。
戴好帷帽,直奔戚氏而去,沈婉清两人只能追过去。
姐妹几人的到来,惊了戚氏。不赞同的暼了一眼自己包的像粽子的女儿,沈婉玲的询问已经传来。
“大伯母,我母亲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