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囫囵的沈婉莹,不自觉的停下了咀嚼。
尚且带着稚气的圆润脸蛋上,满是憋红。努力一口将糕点咽下去,忐忑不安的偷瞄了瞄沈婉清。
心道,六姐姐好大的火,万一不给她糕点了怎么办,不让她来清芜院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小姑娘神情恹恹下来。
冷冷教训完燕子的沈婉清一回头,就瞧见自家小妹妹垂头丧气的可怜小模样,禁不住一乐。
罢了,罢了,也就是一个小丫头。这些刁奴只不过是欺负她年龄小而已。
挥挥手,桃酥已经心领神会地走出去。
她并没有耐心听燕子长篇大论的求饶。像这种自从一进来,眼睛就贼溜溜四处乱望的丫鬟,就不是个什么老实人。
婉莹还小,这么一个不上台面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谁又能知道,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会不会被她教坏。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燕子涕泗横流的被拖下去。却也只是抿抿唇,站在原地,一言未发。
“婉莹对方才的事怎么看?”纤细的手撑住下巴,沈婉清嘴角含笑问道。
“六……六姐姐做得对。娘亲曾经说过,丫鬟做错了事,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这燕子,是奶娘送到我身边的。她偷吃我的桃花酥。不是好丫鬟。”
沈婉莹憋红了脸,愣了半晌才说道。
对于小姑娘细碎的说辞,沈婉清却充满了惊喜。
倒是忘了,四伯娘还活着。只不过同自己这个可怜的妹子一样,一直缠绵病榻。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四伯娘竟能将这个沈婉莹教的这么通透。
说完话的小丫头磨磨蹭蹭往下挪,想要站在地上,悬空的小腿直扑腾。
翠竹见状,快速的将小姑娘抱下来。
似乎是有什么话说,小姑娘纠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半晌,才讷讷说道:“六姐姐~婉莹可以带着绿豆酥回去吗?”
盯着小丫头一脸严肃表情的沈婉清,“噗呲”一声,破了功。
遂爽快道:“管够,六姐姐这里别的没有,也就吃食多。”
桃酥手中拿着精致的木盒,眼疾手快的将所有的绿豆酥尽数装进木制的饭盒里。
待小姑娘得到了美味的糕点,一路蹦蹦跳跳着,被翠竹送出了清芜院。
“青枝,你去跟祖母说一声,让祖母给莹姐儿派一个老实可靠的丫鬟过去伺候。”
青枝忙掀了帘子,往寿安堂去了。
“你说什么?朱氏那个蠢妇!去了朱家!”端坐在堂上的老太君身子一晃,白妈妈慌忙扶住。
跪在地上的仆妇,略有些肥胖的身体紧紧匍匐在地上,丝毫不敢起身。
老太君好久未说话,只白妈妈柔顺的手一下两下,抚摸在她的脊背上。
终于气顺了几分,只是脸上神色更加冷厉:“我不是让你看住她?”
仆妇头垂的更低:“二太太她……她在外室下了迷药,又给老仆头上补了一闷棍……”
老太君气结,整个身子都抖动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朱氏!”
戚氏赶到寿安堂的时候,老太君头上戴着抹额,脸色难看的躺在床上,见戚氏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戚氏脚步生风,一把扶住老太君,将绣着红梅的靠枕垫在老太君腰下,助她坐了起来。
再度从寿安堂出来,戚氏脸色古怪,只吩咐人去备马车。
想着被气的卧病在床的母亲,戚氏便是再好脾气,也忍不住骂了朱氏一声“糊涂。”
不一时,素简从车夫那里回来,又对戚氏道,平日所用的马车被大姑娘用了。
戚氏只楞了几秒,却没说什么。又盯住素练,务必喊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方便将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妯娌,在必要之时绑回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朱府的方向赶赴。
再说这厢。听了神沈婉莹丫头讲的八卦趣事,沈婉清的内心便有几分蠢蠢欲动。
待沈婉莹一走,沈婉清便带着桃酥和翠竹两个丫鬟出了门。
北陵的都城是十分繁华的,不比西闾那个内忧外患的朝廷,便是出来摆摊的小贩也寥寥无几。
算上前世和这辈子活回来的十三年这倒是她第一次,自由自在的慌北陵的都城。
不过逛是次要目的,来听好故事,才是她主要的正事。
虽然四年时间里从未单独出过门,但是四哥沈函每每来看望她的时候,总会告诉她许多的城中趣事。
譬如北陵城哪里小吃最多,哪里的铁匠最厉害,又哪里的消息来源最广……
沈婉清便自信满满,吩咐了车夫前往她的目的地—听雪楼
片刻后,翠竹和桃酥两人一脸苦相的站在一座布置优美,富丽堂皇的建筑前。
“小。姐……真要进去?”
桃酥声音细若蚊足,面上带着醉人的酡红。
沈婉清倒是坦然,一身素雅的男装穿在身上,看起来十分的风流倜傥。
“喊公子,酥酥……”沈婉清一副个中高手的模样,直逗的桃酥面色更红。
“害!兄弟,别难过,天下女子何其多,不差一个伯府姑娘。”玉郡王嘴里说的大义凛然,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却能看出来,他这话是有多“真心”。
被灌酒的男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对着玉郡王强塞过来的酒来者不拒。
另一名样貌俊美,说话十分大嗓门的小公子,爽快的大吼:“痛快!今儿个你们陪我一醉方休。”
“安锦洲,你可得了吧,老子喝不下去了。”上一刻还在努力灌酒的玉郡王,炸毛一样站起来。
心里有些郁闷,为什么这几人里,只有他每次都是大醉,这几位简直就是禽兽,喝不醉的。
望了望安逸躺在临窗观景塌上,一派斯文败类的男子。一个念头,突然划过。
“喝……”安锦洲长臂一伸,准备将玉郡王再拖进酒局里。
玉郡王大怒:“小人!你有本事去拖那个千杯不醉的。”
安锦绣州闻言,望向那个慵懒的身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无情的朝玉郡王摇摇头。
正准备开口反驳玉郡王一句,上一刻还慵懒侧躺的身影,突然如风一样,从观景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