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母枕着靠垫,费劲的靠过去尝了一口,欣慰的笑道:“过了这么多年,味道总是要变一些的。”
施瑶垂了垂眼眸,微微低头也喝了口:“我倒觉得和以前一样,不过就是做的更加好喝了些。”
“是啊。”施母突然感叹:“过了这么多年,总是要有点改变的,不能永远的只在那个地方。”
施瑶听出她话语里的意思,也不想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见她不喜欢喝,就将东西放在旁边。
“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待在这里,如果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我倒是想问你。”施母眉头皱起,细数一片担忧:“你一个小女人家家的,每天在外抛头露面,我这个病需要那么多钱,你一个人负担得起吗?”
“负担不起,家里自然会给我。”施瑶轻描淡写的说道:“总之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我会给你处理。”
听到这,施母眼前突然亮了亮,手心随着揪动:“你这话的意思,他,他肯愿意出钱救我吗?”
那眼中的神情不复刚才暗淡,好想和一切事情都勾结得上:“我就说,我就说,怎么每天都会有人过来,原来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施瑶不知要怎和她解释,母亲的这个病不能痊愈,说的再好听一些,如今砸的这些钱,不过是替她延长寿命罢了。
可明明知道希望渺茫,也要抓住机会,和她一模一样。
施瑶叹气,目光随意的往外一撇,忽然就见有人在门口。
虽只是匆匆一眼,施瑶却看得分外清楚,丢下一句我先走,就追了出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傅朔。这着实让施瑶感到惊讶,要知道他从未关心自己,况且是来见她……
“你这么?”
施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朔率先打断:“胡容已经查到你母亲住这,把房间换到楼上去。”
施瑶微愣,傅朔脸上的着急是她先前未见过的。
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不相信,正要叫护士,傅朔已经处理好这一切。
再到楼下,果然,胡容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上来,不过再看见里头没有人,这才败兴离开。
目睹这一切后,施瑶突然后背发凉,刚才要是没及时走,胡容那些娘家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指定是施文山拿公司的钱被发现,胡容这才气势汹汹的找上门。
“我已经叫人堵住,胡容还不会查到这里,这点你放心。”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股察觉不清的关心,但是这种情绪在她和傅朔之间流传着怎么说都有些怪异。
明明前天才闹了矛盾,她支吾着:“我……”
傅朔却没再看向她,目光盯着开走的两辆私家车,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这段时间不要打草惊蛇,想要钱找我是。”
傅朔这个人心眼非常小,大概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身上多少带了点纨绔的本质,自从上次打了他,施瑶一直都是躲着他的状态,没想到他倒是找上门。
思及此,施瑶放缓了语气:“这件事情先谢谢你,关于我母亲的医药费,我自己能处置。”
“凭凌墨寒给你的那二十万吗?”傅朔不动声色的望过来,不知何时看着他的目光已经没了像平时那般厌恶:“那你怎么不查查,这笔钱现在还能不能用?”
在施瑶惊讶的目光中,傅朔证实了她的想法:“老爷子想要将他从公司的位置上赶下来,自然会花些功夫,你如果想依靠他,简直是可笑至极。”
施瑶从来都没想过依靠谁,自从那年他走后,就没有值得让她可以依靠的人了。
施瑶站在走廊,旁边还有视线望过来,她嫌丢人,嘟囔着说。
“再怎么样,这是我家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傅朔撇了她一眼,口吻轻嘲的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遇到事你也会慌。”
施瑶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不顺眼,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说道:“那既然这样,咱们就扯平了,不和你多说,我先走了。”
说完正要转身,傅朔许久未发脾气了,此时怒意却全写在脸上。
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后颈,拇指和中指并未发力,只是抵在墙壁上,目光逼着他。
施瑶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动手,被他的眼神逼迫下呼吸有些困难,仍旧是昂着头看他。
傅朔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她发脾气,施瑶近距离的看他,男人的胸口此起彼伏的释放着怒火:“如果你想靠凌墨寒进凌家的门,那我只会送你两个字,愚蠢!”
凌墨寒现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怎会去帮她?
他说这话时,身子微微前倾,已经快要逼近她的唇。
施瑶都能感觉,他已经恨不得把自己吃了。
施瑶被这么一说也恼怒了,等缓过劲后这才推搡着挣脱他:“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我何尝出卖过尊严换取利益,我做了这一切,难道不是我应得的?”
施瑶已经冷冷的望向他:“既然你不懂,又何必靠近我,反正在你眼里,我从来就没干过正经事。”
这些话,施瑶已经积攒了许久,像洪水猛兽般朝她涌来,仿佛说出口,就像把自己的自尊狠狠往地上踩踏。
“施雨然在你眼中,就是好一朵清纯的白莲花吧,而我,就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
施瑶说的每个字都尤为艰难,每个字都带着难以启齿的耻辱,肩膀忍得的微微发抖。
傅朔看着她的双肩,有些瘦削,低垂的双手在不断的握紧,却没有挥出去。
过了许久,施瑶突然抬头看起他脸上带着一圈浅浅的笑意:“那也当然了,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我可以走,我确实没有那个本事和你们斗。”
施瑶认输,OK,她承认,如果刚才,胡容带着的那一帮人上来了,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就没办法抵挡。
既然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施瑶没想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出去,寻求卑微的怜悯,她最害怕,也最不敢的,就是最心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