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色暗的早,凌墨寒的车子在马路上平稳的行驶,随着女人逐渐痛苦的神色,踩快脚下的油门。
车子顺着干净整洁的柏油路上开去,一路上竟然静得出奇。
施瑶双手撑着膝盖,牢牢的抓着头发,眉宇间尽显痛苦之色,一件事不知道多少次懊悔自己。
她恨自己,就连亲近的人出事情,都没能力帮忙。
车内的冷空气开得很足,施瑶紧了紧身上的小外套,凌墨寒见她有些冷的样子,直接就拖掉身上的外套:“穿上吧。”
施瑶现在哪有那个心情,直摇头:“不用了,开你的车就好。”
他撇了她一眼:“为什么不愿和我说?”
知道他那是好意,不过这副口吻就好像他俩真的有过什么似的。
施瑶那高傲的自尊,那要命的自尊,怎么会允许自己和外人借钱?
很配合的穿上他的外套,有点大,衣摆耷拉在座椅上,甚至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夜拉开了序幕。
施瑶刚到达医院时,母亲早就被送进急诊室,婉拒了凌墨寒的好意,就在门口等着,静静的望着那堵冰冷的门。
爷爷。
母亲……
期间,她试图打电话给胡容要钱,听说要钱,马上出言讽刺了一段,气的施瑶直接挂断电话,堵上了借钱的这个想法。
看着那扇冰冷的门,施瑶突然为母亲感到可悲。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在他离开后正是以泪洗面,变得憔悴不已。
可那人如今娶着新欢,日子过得早比她舒坦。
施文山抛弃她时,一定很难过吧,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可人这一生又未免不是为情所困?
别人眼中,她施瑶是个性子极其古怪的人,不会轻易将伤口是人,所以外人见着她时永远是副冰冷且精神的模样,往往也让人忽略她的痛苦。
不会笑的人,就不会痛,可她。
一只手覆在胸前,那个地方为什么会隐隐作痛?
默默的坐在那走廊,安静的要命,偶尔才有匆匆走过的医生,凌墨寒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眼泪无声的淌下了,她恨自己没用,就连母亲生病都没办法救助。
如果母亲真的离她而去,那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施瑶。”凌墨寒终于出声,一只手拉上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可以尝试,依靠我。”
她怔了几秒,听的个清清楚楚,却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是你未婚夫,我理解你所受的苦,我也可以成为你的靠山,像……傅朔那样。”
凌墨寒艰难的提起这个名字,唇角的笑意不减,却显得可悲:“他有的我都有,我并不比他差,所以,你可以尝试着把心放在我这。”
骤然响起的声音,却惊到她了。
凌墨寒就坐在她面前,眼底漾着一股看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看他的表情,施瑶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你……”
她没吭声,回答的意思显而易见。
施瑶垂下双手,双手都藏在宽大的袖子中,甚至都忘了面前的凌墨寒才是这件衣服的主人。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正当凌墨寒觉得她不会在说话时,施瑶突然清淡淡的开口,语气慷慨常谈,就像在叙述一件往事。
凌墨寒透过后视镜深深的睨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并不奢望他能给出答案,施瑶极力的克制着,可是肩膀的微微颤抖却是显而易见的出卖了她。
“就是那种,你恨不得把全身的好都用在他身上,明知是不对的人,但你还是不可避免的动了心。”
那种感觉说不清的别扭,就像天上的人来了地上一遭,可她却忘记,人家只是下凡游玩,终归是天上的人,他们的差别便是如此。
施瑶目光不知放在何处,只是那只手微微的附在心脏上,好像在感应它的存在。
“原来最先背叛的,还是我这颗恪守本分的心。”
施瑶低笑出声,“我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如今和傅朔的这一份争斗,也只不过是在维护最后的一点自尊罢了。
凌墨寒突然就没说话了,淡淡的合下眸子,安静的当一个听客。
施瑶不是个喜欢絮絮长谈的人,没一会儿就将显见的悲伤情绪收敛下来,她早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再哭。
哭才是懦弱者一种无能的表现。
不过一会儿,凌墨寒将车子停下,到了医院。
施瑶刚到病房时,母亲还躺在床上,她单脱离手术风险,此刻躺在床上,一只手打着吊瓶,只有通过心跳探测仪,才看得出来她还活着。
母亲年轻时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皮肤光嫩的就像鸡蛋做的,她是个极其爱护自己的人,就算在施文山走后,也从未停止过。
可惜如今皮肤像橘子皮般皱着,干燥毫无光滑,眉宇间紧紧的皱着,好像陷入痛苦之中。
看到她见来,季颜的脸上才舒展了笑意:“怎么一个人来,他没陪你吗?”
这个他不知指的是谁,施瑶就当没听见,“你现在怎么样?”
“能怎么样。”说着,她往旁边咳嗽了一声,仿气若游丝,喘口气都需要费好大的力气:“反正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也不需要多久,我倒不想苦了你这个孩子,一直以来……”
施瑶居然听得好笑,话音未落就打断她:“别乱说!”
随着减缓声音,施瑶伸手拉住她没打针的那只,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摸索着:“我已经大致问过情况,你这种没什么问题,后期注重治疗,就可以了。”
“其实你根本不必要在妈这里花心思,妈也没想活下去的念头,一个人如孤魂野鬼般在世上漂泊着,倒也觉得现如今的日子过得太过狼狈,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季颜是从书香门第出生,如今落魄成这样,不免心里有落差,只是话音未落,施瑶皱着眉头再次开口打断她。
不过这次的语气却要比刚才的声音中带了些愤怒。
“那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