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主人显然是长期缺乏睡眠,整个身体状态显得疲惫不堪。
但听到此刻集合的号声,还是强忍身体不适,立马起身,不敢稍作停歇。
因为他很清楚,一但稍有迟疑,迎接他的将是何种局面。
陈风今年十岁,本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显得暮气沉沉。
但见其身形骨瘦嶙峋,显然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唯独眼睛深处隐藏着一抹凌厉。
陈风生于东夷部落,因为出身的原因,生而为奴。
是整个部落中最低阶的存在。
打从记事起就开始进行劳动工作,每天只能得到最微薄的食物维持生计。
同时作为奴隶主的私人财产,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陈风自幼如此,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唯有平日看到其他部落常规的同龄少年时,内心深处会感受到一丝不甘。
但是很快就会隐藏起来,因为如果被看出来了,至少是一顿鞭挞。
陈风亲眼见过,同伴只是因为直视奴隶主,便被活活打成血人,死在面前,身体随即被投喂给猎犬分食。
不止是来自奴隶主的威胁。
同为奴隶之间同样充满竞争,因为食物资源有限,故而身强的奴隶总会通过欺压弱小来满足自身。
而被长期抢走食物导致体弱的奴隶,要么因为身体状况,劳作中透支而亡,要么被奴隶主判定为没有价值,而被交易或者当做玩物随意打杀。
奴隶主对此现象通常保持默许,他们乐见奴隶内部保持纷争,才有利于他们统治的稳定。
陈风能活到今天,也是在一众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奴隶中下手够狠,曾为保护食物,将抢夺其食物对象的双眼插瞎。
奴隶主见此,将被戳瞎的奴隶带走喂狗,而陈风只是断了其三天吃食。
因为死掉的奴隶什么都不是,活着的奴隶才有价值。
从此陈风便被同龄的奴隶们孤立起来,但是也再没有人敢来抢夺其食物。
陈风表面上未受任何影响,只是变得更加孤僻。
生于此世,朝不保夕。为了活下去,他没的选择。
此时传来监工凶狠的声音:“都给我麻利站好了,磨磨蹭蹭的,不想活了是吧”见状一众少年奴隶赶忙站成一排。
只见一个满身油腻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正是这群少年奴隶的监工,而此时与之相随的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陌生精壮男人。
只见奴隶监工一脸谄媚的低声道“大人,都在这里了,一共二十个,听凭您的吩咐”。
精壮男子闻言看向少年奴隶们淡淡说道:“你们无须知晓我是谁,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今天我会从你们中选出两人带走,而跟我走的人可以每天吃饱。”
听闻此言,一众少年奴隶顿时兴奋起来。
男人似已预见奴隶们的表现,接着说道:“十人一组,最后完整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跟我走。”
此言一出,一众少年奴隶警惕的望向周围,此刻没有同伴,只有敌人,妨碍自己吃饱饭的敌人。
随着分组完成,陈风所在小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有人动手攻向身边的对手,场面登时乱做一团。
陈风此时内心难掩激动,吃饱饭对他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但是他生性谨慎,没有盲目出击,而是观察起场上局势。
因为之前的残忍行径,同小组并没有人第一时间来招惹陈风。
只见场上有两人明显身材占据优势,而有四人与陈风体型相仿,剩下三人则明显体弱。
不多时,体弱三人便被打翻在地,眼看是失去了战斗力。
而占据优势的两人,则默契的攻向了不同对手,他们要将对决留到最后。
看到此景,陈风知晓不能再犹豫,一旦其他人被各个击破,凭他的体能无法抗衡另外两者任一。
只见他此刻对着其他四人大声道:“如今局面,如果不先淘汰掉体强两人,我们将毫无希望,而如果我们先将其两人击败,大家留到最后的概率是相同的。”
听闻此言,其余四人默契的停手,他们也知晓陈风所言属实,当下便合力攻向二人。
此时场外,闻陈风言语,面无表情男子内心微微一动,倒是个有急智的。
同时将视线投向陈风所在小组。
此刻场上身强二人在众人合力招呼下,已经失去了还手能力,只能被动招架。
大家的强弱是相对的,同为少年,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二人不多时便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还手能力,而此时场上还有五人。
大家对视一眼,便捉对厮杀起来,陈风没有主动出手,也没有人主动朝他出手。
直到又有一人被淘汰后,胜出一人见陈风一侧冷眼旁观,趁着战胜对手的气势便向陈风扑来。
此时陈风眼神中暴露出一抹凶狠,也同样冲向对方。
随着碰撞在一起,便开始拳打脚踢。
由于出身原因,奴隶们都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故而此刻都是凭本能。
此时陈风突然想到了,平日看到部落常规同龄人生活时的心情,此前是因为没得选,所以只能做好奴隶该做的事。
而如今有了和常规人一样吃饱饭的机会,他必须得到。
下一秒趁着与对方抱摔在一起,面对面的时候,突然下口,用力之下便咬下了对方的耳朵。
在其反应过来捂住耳朵之际,又是对着其脑袋便是几击重拳,登时对手便没了声音,不知生死。
场外男子见状,也不禁倒吸一抹凉气,同时赞叹道“难得有勇有谋,不错,够狠”。
说罢,继续看向场上,此时另外一队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胜出一人感受到胜利希望就在眼前,本来欢欣鼓舞,却见陈风嘴上身上满是鲜血,此时张开嘴狞笑着朝他走来,好似地狱里走出的索命恶鬼。
紧接着看到地上人生死不知的惨状,登时吓破了胆子,赶在陈风走近前,带着哭腔喊道“我放弃,不打了,你不要过来啊”。
生死恐惧面前,其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便也注定其一辈子都是最底层的存在。
此时陈风望向监工和沉默男子方向,他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胜出了,男子见状点点头说道:“你可以跟我走了”。
陈风闻此面无表情,内心已然翻江倒海,虽不知前方是什么样,但是不会比现在情况更糟了,至少有了希望。
见到陈风此刻冷静表现,男人心中更为认可,心想道:“有勇有谋,狠辣无比,又能隐忍”,是个好苗子,训练下来说不得可以起到大用。
过了一会儿,另一组中也分出了胜负,一个体型明显健壮的少年走到了最后,此时面上难掩欢喜,大笑不止。
沉默男人也没有多言什么,对着监工点了点头:“他们两个,我带走了”。
言毕无视监工谄媚的挽留,便动身带二人离开。
此刻,几乎同一时间,东夷部落很多营地的奴隶聚集处,都在上演着相似的场景,此事陈风自是不清楚。
陈风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朝向更好的生活迈进了一步,他记住了这种感觉。
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感受到了氧气,迫切的想抓住这种美好,不容任何人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