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柠檬水。
程安宁皱了皱眉,身上裹着浴巾,刚进浴室洗澡没拿衣服,半年前从周家搬走,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的都不属于她,但不包括周靳声手里的那件内衣。
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沿着脖颈滴入浴巾。
“小叔是在查岗?”
周靳声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着,目光森冷。
程安宁想到刚刚在楼下客厅他漫不经心又冷淡让她喊姜倩‘婶婶’的态度,狠狠地不舒服了一下,明知道知道他有多坏,却仍旧控制不住对他有感情。
灯光下映衬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凌厉的视线稍微有点长停留在她脸上,“哭过?”
她缓缓情绪,控制声音的平稳,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内衣,背在身后,“没有,水肿。”
这可是周家,楼下还有姜倩,程安宁提醒他:“孤男寡女的,您跑到我房间万一被家里其他人看见,倒霉的又该是我,何况您未婚妻还在楼下。”
“我已经挨过一次骂了,实在承受不起再来一次,我只怕再没脸见人。”
好不容易熬过来,事情暂时平息,但架不住岁月史书。
周靳声慵懒起身,目光平静,掩饰不住强势的侵略感,朝她过来。
他个高,挡住头顶落下的灯光,非但没走的意思,还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表情倔强眼神坚韧,很有生命力,指尖跟带电似得扫过她的下颌,指腹轻轻压在她唇上,他低头,轻轻吐息,“因为我要结婚了,去买醉?”
“没有,您想多了。”
“流眼泪也不是?”
“不是。”
周靳声手劲手上力度,低头低下头吻过去,她出于本能躲,腰却被他手臂箍住,用力摁向他的胸膛,贴得很紧,她心里一横,咬了下去,瞬间,血腥味在彼此口腔蔓延,饶是如此,他仍旧没松开,混合血液的味道加重这道吻。
“宁宁,洗完澡没?”
房门外,响起王薇的声音。
程安宁心尖猛地一颤,唇上力气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重,耳边是他清晰的吞咽声。
她狠,他更狠。
王薇又喊了几声,拧了下门把,“门怎么锁了?”
程安宁大脑皮层都要炸开了,要是被王薇看见她和周靳声此时此景不道德的一面……想都不敢想。
就在这会,周靳声终于松开,凌厉逼人的眼神,让人看了惊心动魄,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蛰伏一头野兽,时刻破笼而出。
“门锁了,慌什么。”他的唇角破了,唇染了一层深红,性感又血腥,教她,“呼吸调整好再开口。”
胸膛滚烫,呼吸急促,程安宁快速调整,才出声说:“妈,我刚洗完,什么事?”
“你开门,妈妈进来跟你说几句话。”
“您说吧,我听着,我衣服还没穿。”
“妈妈又不看你,就说几句话,你哪里妈妈没见过,还不好意思了。”
程安宁紧紧抓着浴巾,周靳声这不安分的,手指来到她背后游走,她身上还有或深或浅的吻痕,即便周靳声不在,也不能让母亲进来。
程安宁压低声音哀求,“别闹了行吗,我妈要进来。”
周靳声好整以暇,非但没有一丁点慌乱,反而兴致高昂,手掌揉着她的后颈,眼底是翻涌的欲色,声音更是低哑,“晚上别锁门。”
“你疯了——”
“要不然让你母亲看见,我们俩是怎么衣衫不整?”
“我答应行么,你快躲起来。”
“妈,您等会,我马上好。”
程安宁背对周靳声换衣服,殊不知周靳声目光落在她身上彻底变了样,很明显的是喉咙上下滚动,硬是压下去,拉上窗帘,躲去了露台。
确认周靳声躲好了,程安宁也换了衣服,去开了门。
“跟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还难为情。”
程安宁掩下不自在,心跳还没平复,“您说吧,有什么事?”
“人家姜小姐过来,你嘴巴也甜一点,不要不喊人,不然让人家觉得我们没礼貌,还有,你也别惹你小叔不高兴,上次你跟他闹不愉快,他其实没追究,知道你搬去桦市,还跟我问起过你,关心你在桦市住得习不习惯。”
“刚刚还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你喝多了一身酒味上楼洗澡了。”
怪不得他知道她喝酒,原来柠檬水是这个意思。
程安宁心里冷笑,只有母亲单纯相信周靳声是好人。
“知道了。”程安宁表面乖巧温顺。
“宁宁,妈妈知道你经历上次退婚的事走不出来,你不要再想了,过去就过去了,只要妈妈还在周家一天,一定会给你觅得好人家,不会让你跟妈妈一样。”
程安宁拿了毛巾擦头发,一听这话,顿时心软了半截,“我知道您的好意,我的事在桉城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圈子有多势力我知道,不要勉强了,不找也没关系。”
“怎么能说不找,女人都是要结婚生孩子的,有个稳定的家庭,才不会被人笑话,老有所依。”
程安宁最听不得王薇老旧的观点,她没办法反驳,上一辈的思想根深蒂固,很难跟他们说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活法,加上王薇本就有段失败的婚姻,作为母亲,想女儿不要重蹈覆辙,本身是没错的。
她不自在瞥了一眼露台的方向,“妈,我只管给您养老就好了,您别再操心我的感情,强扭的瓜不甜,我现在只想工作,多赚钱,我们以后不用看人面色过活。”
女儿这么懂事,王薇还是很欣慰,却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上一段订婚失败得到的教训,让王薇更加心疼,也更恨那个欺负她的男人!
“好,不说这些,你头发吹干下来吃饭了,等会记得嘴巴甜一点。”
王薇走到门口,又停下交代她,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一杯柠檬水。
“好,我听见了。”
等王薇走后,关上门,程安宁去吹头发,没去管露台的人。
吹完头发出来,露台已经没人了。
……
偌大的餐厅里,除了周宸不在,其他人都在。
周靳声和姜倩坐一起,程安宁恰好坐在他们对面,正对周靳声的位置,她低头坐下,尽量降低存在感,夹菜也只夹面前的。
王薇是最后落座的,上最后一道菜。
桌上有海鲜,带壳的。
程安宁故意忽略对面的一举一动,比如周靳声戴手套处理海鲜,嫩肉放在小碗里,是给姜倩吃的。
无比斯文温柔,细致体贴。
明明他自己吃海鲜从来不动手,都是有人伺候处理好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有照顾人的一天。
俊男美女的画面,怎么看都很养眼。
周老太太看在眼里,“靳声也有温柔体贴照顾人的一面。”
姜倩不经意扫了一眼对面低眉顺眼的程安宁,“靳声,你老实说,以前有没有给别的女孩子剥过虾?”
很明显开玩笑一句话。
周老太太说:“他哪会,都是别人伺候他,我是第一次见他动手照顾人。”
姜倩被哄得很高兴,跟周靳声撒娇:“以后你只能给我剥虾,你不剥我就不吃了。”
周靳声笑了声,没说话。
周老太太聊起婚礼的进度,日子也定了,在十二月的月底,算算日子只剩两个月不到,有点赶,之前周靳声也没上心,一直没操办,日子快到了才开始赶工。
周靳声从容回答:“已经在安排了,进展还算顺利,没什么问题。”
程安宁安静听着,从落座后,一直没出过声,当自己不存在似得,王薇都能聊几句,她是一点都不说,也没人会主动将话题扯到她身上,除了姜倩。
“宁宁,我们的婚礼和你朋友的应该没有撞上吧?”
程安宁拿筷子的手一顿,说:“没有。”
“那太好了,你可以当我的伴娘了。”
王薇一听,说:“宁宁当伴娘?”
姜倩解释:“不好意思,嫂子,还没跟您说一声,我特地请了安宁当我的伴娘,安宁也答应了。”
王薇眼神询问程安宁,程安宁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了。”
姜倩察觉程安宁冷漠又冷淡,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很关心她的语气问,“安宁,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精神不是很高兴?”
“没有,昨晚和朋友玩得有点晚,没睡够。”
“原来是这样,那今晚你早点休息。”
“嗯。”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什么,程安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吃完饭后,她帮忙收拾餐桌,周靳声和姜倩上了楼,姜倩今晚要在周家住,周老太太安排佣人收拾一间客房,也在二楼。
老人房、佣人房都是一楼。
洗碗原本是佣人做的,佣人却说肚子疼走开了,王薇挽起袖子要洗碗,程安宁知道自己说多少次都不管用,王薇不会听的,程安宁干脆把活做完了上楼。
经过客房,通过敞开的门看见周靳声和姜倩在里面,身影交叠,姜倩抱着他的腰,步伐不自觉放慢,程安宁清晰听见姜倩的声音,
“今晚你别走了吧,我人都在你这,光看不吃,不会憋的慌?”
程安宁突然掉头下楼。
离开周家后才给王薇发了条微信说有事晚上不留宿了,直接走了。
她人前脚刚走,周靳声等姜倩洗澡了,走出客房,去了她房间,没敲门,直接进了房间,然而房间没人。
周靳声又下楼,在厨房找了一圈,仍旧没人,问了佣人,才得知程安宁已经走了。
一个电话拨过去,程安宁没接。
周靳声没有情绪变化,连抬眼都懒得抬。
……
程安宁连夜回了桦市,之后几天,没有跟周靳声联系。
倒是林柏森约她吃饭,热情得不行,她对林柏森没什么好感,能远离就远离,加上临时出差,给领导打下手,去了一周,疫苗也是在出差的城市打的。
出差回到桦市,落地机场,接到姜倩的电话,姜倩问她要地址,要寄伴娘礼服。
程安宁给了公司地址。
收到伴娘后是两天后的事,程安宁下班后抱着快递箱子回到住处,推开门,却在玄关处看见一双男人的鞋子,除了周靳声,没有其他人会来这,她内心毫无波动,将快递盒子放在客厅桌上,拆开看了一眼。
是一条淡粉色的礼服,抹胸设计,简单的款式,不会喧宾夺主。
比不上秦棠准备的礼服的十分之一。
合上盒子,随手放在一边。
程安宁进到卧室,窗帘紧闭,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床上隆起一团,是周靳声,胸膛的衣服微敞,露出冷白的胸肌,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紧蹙。
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他好像睡得很沉,没有醒,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喊他一声:“小叔?”
下一秒,熟睡的男人慢慢睁开眼,深邃的眼眸聚焦,看见是她,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她猝不及防跌入他怀里,彼此靠得很近,他刚睡醒,身上很热,嗓音低哑带着睡意,“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程安宁反问他。
“等你。”
程安宁眼神询问,她这几天没理他,更没说她出差了。
周靳声仿佛读懂她心里所想,“想知道你的行踪很难?”
程安宁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大白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靳声唇角微扬,“生我气了?”
程安宁没回答,伸手摸他的唇,忘了从哪里看见别人说的,一个人身上再冷硬,唇是软的,他也不例外,“那晚你和她做了吗?”
“你觉得呢。”周靳声幽深的狭眸盯着她,似笑非笑,“即将结婚的关系,有亲密行为,是迟早的事。”
是啊,迟早的事。
即便是各玩各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不碰姜倩。
何况姜倩长得漂亮,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程安宁声音轻飘飘的,跟羽毛拂过水面,“我能理解。”
她收回手,按捺住心底掀起的汹涌,轻笑了一声,“可是,你要结婚,我们就得结束。”
【敲重点没碰哈,嘴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