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上下老爷夫人小舅子全都聚齐了。
有身份的装模作样的坐着,没有身份的在后面站成一排。
往房屋深处窗帷后面看去,密密麻麻的不知藏了多少人。
苏诗莹有种错觉,只要楚老爷子一摔杯子,大批士兵就会从暗处涌出来,把他们杀掉。
她嘲讽的一勾嘴角,一闹事就吓成这模样,楚家就这点器量了!
在众多楚家人中,巫族偏沾一隅。
巫咸似坐非坐,没有正形的瘫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一个扁扁的酒壶。
她心一惊,糟了,又是一个君轩辕般自大狂的性格!
厅堂之上,人都坐满了,自然没有他们的位置。
楚老头还佯装客气,招招手,让下人搬上来几把椅子摆在厅堂最中央,请他们入座。
几把椅子一放,怎么看都像是审问的场景。
她一把拽住将要入座的王掌柜,笑道:“只听说,客坐东方。第一次见客坐中央的。原道是江宁乡属于中州,规矩与人族却不一样。”
这一个帽子扣得,直接把楚家踢出中州,开除族籍。
高位之上的老头一听,慌张地解释道:“小姑娘不要瞎说,楚家位于中州西北,规矩自然和人族一样。”
这要是被景元王知道了,他们就是异族,非被清理掉不可。
苏诗莹夸张的应了声,“原来如此,既然规矩一样,为何不按照规矩走?”
“这个……”
一时间众人看向东方的一排椅子,那边的楚家人只觉得如坐针毡。
女孩小嘴叭叭的继续道;“难不成楚家是看不起我们?”
“我……”
“哼,想来楚家财大气粗,看不起贫民小户也是应当。小女子云游四方,定把这奇闻传播四海,让大家都看看江宁乡楚家的气派。”
一番帽子扣得楚老头浑身是汗。
他咬着牙,招手说道:“快快起身,请客人入座。”
苏诗莹一撇嘴角,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
王掌柜就开了个小小的客栈,不起眼的人物。
他每次来楚家都是垂手而站,连正中央的椅子都没有,这次竟然坐在了东方位。
一时适应不了,屁股只挨了一半。
苏诗莹瞧出他的惶恐,低声叮嘱道:“放心大胆的坐,天塌下来,我顶着!”
林把头等人第一次得到如此尊重,只觉得脸上有光,
一番关于坐哪儿的争论后,这批人对苏诗莹更加尊重,完全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楚老头咳嗽几声,镇定下来,“苏姑娘,天不早了,咱们快说正题,不要为了这些小事浪费时间了。”
她没好气的反驳道:“小女子小肚鸡肠,就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呵呵,苏姑娘说笑,那让你吃亏了?”
“楚少爷深夜进我屋,还不算吃亏?”
女孩从袖口内掏出一个锦袋,袋子小巧,做工精细,一晃里面铃铛作响。
她掂量着袋子,开口道:“我一共三十袋,每袋里面有三根金条。今晚上没了七袋,恰逢楚少爷在我房内,可给个解释?”
说话间,外面的小伙计押着衣衫不整的楚威进来。
楚威头发乱糟糟的,只裹了一件外衫,屁股被烫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狼狈至极。
楚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质问道:“你偷了苏姑娘的金子?”
男人双腿一软,直接跪地高呼,“孩儿冤枉!孩儿从未进过苏姑娘的房间,何来偷金子一说,这无凭无据的,姑娘不要冤枉好人!”
坐在东方的一溜人都傻了,见过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林把头性子冲,最先忍不住了,他起身呸了一口吐沫,大骂道:“屁的好人,你化身老鼠偷了金条,明明是我们将你从苏姑娘房里拎出来的!”
“孩儿从未化身老鼠,这化形术是三品修行者学的。”
他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团浑浊的灵气,冤枉的嚷嚷道:“孩儿只能勉强聚灵,怎么可能化身老鼠!就算有老鼠偷了金条,也绝不是我!”
儿子说完,老子继续跳出来诡辩。
“也就是说,有老鼠偷了苏姑娘的金子,我儿恰巧在客栈路过,惊扰了各位。各位便以为老鼠是我儿?”
林把头嘴笨,左右看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谁都知道他的逻辑有问题!都亲眼看到过,老鼠变成了楚威。
可……可现在没办法证明了!
王掌柜不死心,站起来说道:“你屁股上的伤怎么回事?”
楚威转着眼睛,回忆道:“我得了一隐身术的法子,夜晚练习,四处游走。漫。游到悦来客栈,见众人热闹,便想过去看看,没想到被人一推,进了热锅,就烫到了屁股。”
他哑口无言,“这……”
这不是胡编乱造吗?!硬生生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楚老头哈哈大小几声,“我儿不知礼数,胡乱游走。这客栈一乱竟然放跑了老鼠,烫伤了我儿,不如就这样相互抵消,算了!”
男人被气得的直喘粗气,这个逻辑还掰不过来!
他转过头去,看着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的苏诗莹,想着让她说两句话。
女孩总是有办法的,也只有她能解决这个困境。
对面的巫咸跟着看过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仿佛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话,就想看她怎么解决,想看一场好戏。
不知不觉中,大厅寂静下来,目光不约而同的放在她身上。
楚老头袖袍下攥着拳头,他知道,只有赢过了女孩,这一场麻烦才算真正过去。
可想想刚才的辩论,老头心底开始发慌。
苏诗莹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杯子一响,震得楚家人抖三抖。
她柔和的一笑,“楚老爷说的对,是我们急火攻心花了眼,扯出了一场闹剧。我给您赔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