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dice想去中国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可没bi她。只不过……是稍稍利用了一点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人文地理为她找了一个跟在我身边的借口罢了。至于她一到中国后就如此不辞辛劳地清理我身边的女伴,我虽然有所预料,但也绝没想到她能做的这么出色。”雾君凡邪肆的表情看得Lucy全身发寒,“看来过去那一个月里真是辛苦那孩子了,等她哪天想回英国,我一定记得送她一份厚礼,毕竟她替我省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开支。”
原来是这样?!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运筹帷幄之中,他轻点指尖拈字为诀,那么轻易地就布了一场局,看别人在他的局中勾心斗角步步为营,他却至始至终在一旁无辜而闲然地笑着,注视着局中的所有人因他的一言一行变化万千。
“呵!Gentle,你为什么要做人?你应该做那浮雕顶上受万人敬仰膜拜的神!”Lucy无奈地笑叹,“告诉我,你这一生中是否有过自己料想不到的事?”
“唔……你算一个,九年前当你将枪口抵在咽喉的一刹那,我的恐慌是真的。”
“我不算!”Lucy摇着头垂下眼帘,“别忘了,当初是你怱恿我去赌的,既然是赌,你就应该料得到输赢各占一半。”
“说真的Lucy,当年我没想到你会输,而现在,我不认为你会赢。”雾君凡的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我别无选择,这些年来,我不断告诫自己要忘记要忘记,却始终无法将过去的一切从脑中摒除。我满世界地飞,不断积累自己的能力与财富,将自己陷在无休止的繁忙工作中,因为我害怕一旦安静下来,那夜的场景就会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中。”Lucy痛苦地双手掩面,“我忘不了,就算再强迫自己忘记,也无法骗自己那些记忆已经深刻进了内心。我每到一个喜欢的城市都会购置一套房产,我想让全世界都有我家的影子,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早在九年前就把心遗失了,连心都没有了栖息的地方,无论到哪里都是流浪。所以我这次来纽约,就是要找回曾经迷失的方向。”
“迷失?Lucy,迷失的感觉是怎样?”雾君凡困惑地问。
“迷失的感觉?”Lucy抬头看着雾君凡,入目的是男人少有的迷茫而失落的神情,“怎么说呢?就觉得心里空空的,敲在心壁上还会有回声的那种,分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苦于找不到寻求的路经。就算拼了命地奔跑,又会因为走错了方向越离越远。哪怕有时候发现那件东西其实就在咫尺的地方,可伸手一抓才发现掌心什么也没留下。久而久之连自己也模糊了,不知道要的究竟是什么,亦或是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得到那种东西的方法。总之,忙活了一场,终究发现无论是内心还是掌心,始终都是空空,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抓住。”
雾君凡喝了一口凉透的咖啡,却只品得满嘴苦涩,不觉单手抚上心口,夏掬梦离去前绝望而凄艳的笑靥,还有她轻蠕红唇,无声地说的那三个字,都似一把带锯齿的利刃,捅进心口,再一点一点地缓慢回抽。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说这三个字时的表情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他只道当初与她定下契约时两人之间不能谈爱,却没说不能有恨。
作茧自缚不过也就如此吧!
“或许我了解那种感觉了。”掌心贴着胸口,却只摸得一手荒凉。
“呵!开什么玩笑,你根本就无心,又哪会了解内心空洞的感觉?”Lucy冷嘲。
雾君凡轻勾唇角似笑非笑,缓缓抬起了头,邪肆俊魅的脸庞依旧,可那幽深的眼底却溢满了失意与落寞,“谁说我无心?”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身后始终跟着一抹纤细的身影。他不会刻意去为她停留或等待,因为他坚信那个女人既然想跟,就一定会有跟下去的能力。他自负地料定自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依赖,所以心安理得地强求索取。
可亦是因为那抹身影,他这一路都走得很安心,无论是陡峭的高山,湍急的河流,还是贫瘠的高地,他都庆幸自己的旅途始终有人陪伴。
然而这次,当他再次回首,却发现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身影不见了,他不明白是自己走得太快还是选错了路?他慌张了,整个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原来没有了那个一直追随自己的身影,前行的路竟是那样险峻难堪,原来没有了那个一直追随自己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迈下一步了。
“怎么办,Lucy,”雾君凡落寞地呢喃,“我好像也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