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魏旧都的盛乐,由于流民迁入,以及承担着平城对外贸易中转的责任,尤其是汉王开通北部贸易线路后,来往人口迅速增长,随着北魏近几年的对外用兵节节胜利,盛乐的商业也跟着迅速发展,现已成为北魏仅次于都城平城的第二大贸易城市。
但繁荣的景象之下,依然有失意之人。
此刻,在盛乐一条较为安静的巷弄内,一间旧楼的包厢二楼,有一年轻人沿街独酌,看着远处热闹的景象,却满脸愁容,不时唉声叹气。
坐在房间长凳上小醍的劲装女子突然睁开了眼:“不如我们光明正大投靠汉王?”
年轻人闻言吓了一跳,啪的一拍桌子:“闭嘴!你再乱说话,我就休了你,给我滚回库莫奚去。”
身穿皮衣的劲装女子噌噌噌跑到窗前,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指着男子骂道:“好你个长孙敦,敢这样对我说话!亏你还是大魏南部大人的儿子,大汗把你们长孙家全部夺了兵权,盛乐城也从姓长孙换成了车路,被一个毫无能耐的车路头做了上司,你们长孙家一个个都窝在这盛乐城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算什么男人?”
作为魏国南部大人长孙嵩的长孙,本就对大汗的做法非常气愤,此时血气方刚的他怎能受如此欺侮?
啪,长孙敦一巴掌甩在了劲装女人脸上:“库里楠,反了你了。别以为你是库莫奚部的公主我便不敢打你,竟然敢教训老子,呸!”
库里楠不但没生气,反倒笑了:“好!好!好!长孙家的大孙子,就要有血性。太子现在已经被赫连勃勃的女儿迷倒了,一切都听她的。赫连勃勃又是个极有野心之人,他肯定会在大魏排除异己,安插自己的势力,现在突然来到盛乐,对我们来说,恐怕凶多吉少。”
长孙敦仿佛忘记了两人的争吵,抬手替库里楠整理头发:“我明白你的意思,赫连勃勃与汉王是死对头,他来到盛乐,恐怕是要掌握盛乐。而在这里,与汉王关系走得最近的,就是我们长孙家。我刚才一直在想,要不要给父亲建议:去枹罕找我的小叔去。”
库里楠抱住长孙敦,语气温柔:“可是枹罕离这里太远,中间又隔着秦国,夏州那里现在形势又紧张,赶过去,恐怕来不及了。”
这对刚才还又是怒扇耳光、又是对骂的夫妻,此刻却甜蜜的让人羡慕。
长孙敦看着库里楠娇美的脸庞,忍不住在她的身后抚摸着,并随手关上了窗户,库里楠则热烈的吻着他,手摸向了他的两腿之间。
很快,房间里便传来了娇喘声。
门外的侍卫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向了较远的地方。
“都让开,老子奉命搜查!滚蛋!”
楼下传来了吵闹声,一个将军领着一队士兵开始在客栈挨个搜查。
“不好,那个领头的是赫连勃勃的儿子赫连昌,主人危险了。”
能作为长孙敦的贴身侍卫,肯定是绝对信得过的人,而且对一些内幕是非常了解的。此刻见到赫连昌来到客栈,两人一个负责盯着,另一个人迅速跑去报信。
啪啪啪急速的声音,屋内的迤逦被侍卫粗暴的拍打扰乱,长孙敦极不耐烦的爆了一句粗口。
“公子,赫连昌来了,快跑!”
侍卫喊了不过三秒,长孙敦打开了房门,身上还一丝不挂,满脸惊愕:“真的假的?”
显然侍卫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了,对床上雪白的库里楠也视而不见,顾不上废话,跑到房间里拿了衣服,胡乱给长孙敦披上,拉着他就往外跑。
库里楠显然也是明白了过来,裹上皮衣就跟在身后跑了出去。
当四人从客栈后门出来时,却见一队人马已经等在了那里,为首的一员将军冷笑道:“长孙敦,你果然在这里,都给我带走!”
长孙敦耷拉着脑袋,无力的跟在身后,他只觉得两腿发软,被身旁的侍卫扶着,像一只战败的鹌鹑一样,没有一丝斗志。
没办法,来人正是盛乐守将,车路头。
“汉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库里楠没有像长孙敦一样接受现实,在库莫奚长大的她,深知此去必然有去无回,恐怕永远不能活着回来了。
骑马走在前面车路头没有回头,轻轻叹了口气:“赫连勃勃说得不错啊,他们果然是汉王的人!起初我还怀疑,现在,我明白了!”
库里楠听力极好,不由骂道:“车路头,你听信赫连勃勃,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杀了我们,汉王一定不会饶了你,他会替我们报仇的。”
旁边的长孙敦这时反应了过来,他明白自己妻子如此做,就是想借汉王的名气,让车路头有所忌惮,从而不敢对他们痛下杀手。
“车路将军,汉王是大汗封的,他与大汗情如兄弟,我们长孙家是大魏的南部大人,我们与汉王都是魏国的大臣,怎能关系不好?”长孙敦大声喊道,同时故意在士兵中发牢骚:“我们都是自己人,都是鲜卑人,我父亲是南部大人长孙嵩......”
随着长孙敦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解,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毕竟长孙嵩大人在魏国,还是很有份量的。
车路头怕生出变故,忍不住回头骂道:“闭嘴!长孙嵩幼子长孙兰,试图谋反,并抓了大汗派去的使者,拒不认罪。现在朝廷已派大军前去讨伐,不日将押送回平城。现奉陛下之命,对所有长孙家之人,逮捕入狱!”
长孙敦闻言气得跳了起来:“诬陷,你们这是诬陷!我小叔拒不认罪,是他根本没有谋反!你们这群恶人,我要见大汗!”
车路头冷笑道:“你爷爷长孙嵩,与你父亲长孙颓、叔父长孙陵,也声称要见大汗,但大汗不见,他们已在狱中等你了。”
长孙敦闻言双腿一软,彻底的滩在了地上。
身旁的士兵迅速上前,将长孙敦扔在了马背上,库里楠和两个侍卫被用一根绳子绑在车后,跌跌撞撞的跟着朝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