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将就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萍儿惊慌的跑进来说娴妃娘娘要见云雀,并指明让云雀一个人前去。
赵长宁不能前去。
“娘娘这么多年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昨天虽说满宫震动,但也不过是册封一下,怎么就把娘娘惊动了,这下可糟了。”
云雀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紧张,萍儿跺着脚,急吼吼的说道:
“女官别要犯傻,娘娘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宫中支撑,虽说多处让人欺凌,但是这永宁宫完好无损,真,女官以为娘娘是那纸糊的菩萨不见烟火吗?”
“难不成这娘娘三头六臂,我与娘娘见过面,看起来很好相处。”
萍儿脸上一晒,一下说不出来话。
是啊,娴妃谁人不知,与世无争,几乎把永宁宫当寺庙道观用这么多年,从来不争不抢。
可,可……
云雀写下最后一个字,把笔放回砚台边,站起身,将墨迹未干的纸张封进信封,扣上火漆,走到她面前交给她:
“我去见娘娘,你帮我做一件事,把这封信尽快送到荣耀手里,他自然知道被送给谁。
如果殿下问起我来,你就如实相告,但是不要再让人听到你嘴里说出一个关于娘娘的不好的字眼。”
萍儿紧紧咬住嘴唇,用力点头,转头风风火火就去找荣耀了,云雀笑,这小丫鬟又聪明又单纯似的。
她穿戴整齐,恭恭敬敬走到娴妃的住所,抬头只看见画廊飞檐,走兽悬铃,好漂亮的一座小楼。
看到云雀来了,守门的宫女,向她行礼。
云雀整理衣袖,翩翩然下跪。朗声道:
“卑职云杉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开的门里没有回声,云雀也不恼,叩拜礼结束以后起身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待。
这一等竟从日出时分,等到日上三竿,里面才缓缓走出个掌事宫女。
“云女官请随我来。”
云雀赶紧上台阶,跟在宫女身后向里面走,全程眼神紧盯地面。
一直走到那牡丹争春的屏风前面才停下来,公鱼走到后面,云雀自然不能跟着,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感觉空气之中多了几缕檀香气味,娘娘被宫女扶着在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不只是娘娘在,在她旁边的不是林小姐又是谁?
此时林小姐见到云雀,却颇有大家风范,面含浅笑目光赞赏的不住点头,跟娘娘说道:
“都说咱们永宁宫,紫气东来要出龙凤,您看这云家女官,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之间不怒自威,好,一副飒爽女儿姿态。”
娘娘自然不会真的像林小姐说的那样仔细打量云雀,或者说她想看一眼就够了,这会儿只是和蔼的笑着,拍拍林小姐的手:
“就你嘴甜,什么成龙成凤,我只希望我身边的人平平安安就行,这宫里风云变幻,只要你们都和和睦睦的,我这个做娘亲的也就安心了。”
林小姐赶紧顺着娘娘的画风:
“娘娘福泽恩厚,又庇护下人。永宁宫向来和睦,如今殿下也回来,假以时日,一定其乐融融。”
云雀只觉得自己左边眼皮跳的厉害,这种放在台面上的互相奉承的话虽说不嫌多,但是听起来也让人觉得没意思,更何况明明大家心里各有心事,立场不同,总拿这些虚的说。
不过,她在这的目的就是听着,不管娘娘说什么,陪着就是。
云雀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和永宁宫里的人撕破脸。
投鼠忌器,不愿意斗也要斗一斗了。
娴妃生活相对简朴,屋里陈设低调,大气,但并没有那么昂贵,坐下以后林小姐端过茶来喝了两口这才想忽然想起云雀一般,抬头看着云雀说道:
“云杉,你从七品到五品,短短时间就上来了,切记莫要心浮气躁,如今常宁也回来,咱们宫里不可以出那种眼光短浅的。”
一不称呼自己的官阶,二也不称呼自己的职称,而是直呼其名,云雀的目光扫过,怎么能错过林小姐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
看样子就在这短短一夜之间,林丞相和女儿,只怕一夜未眠。
先是把赵长宁支走,如今又搬出娘娘来,就是为了把自己压死。
她忽然觉得厌烦,这后宫无休无自由的争斗,原来也不都是被迫参加,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难道点竹在这些游戏里面就能找到自己生存的快乐,当一个一呼百应的首领,没有在宫里面看人脸色步步为营的日子痛快?
看云雀不回话,就算是娘娘,也有些拉不下脸,她再说话语气比刚刚差了很多:
“如今不比原先,永宁宫恢复往日的荣光了,规矩也该一点点捡起来,这两天就让管事的宫女和嬷嬷先过来,按照大家的位分品阶好好安排,该怎么样的就怎么样。”
林宛如丝毫不慌,以自己的身份和如今娘娘的态度只怕自己和殿下要做邻居的。
果不其然,娴妃身边的常嬷嬷贴心的笑着跟娘娘说道:
“娘娘,殿下旁边几间房都打扫干净了,只要安排好了,各位姑娘主子就可以入住了。”
娘娘点点头,自己身边多年的贴身人办事儿岂能不放心。
“那就这样。”
云雀看着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这事情仿佛就定下来了,她。了然于胸,笑着打断。
“娘娘,柳夫人前些天才不幸去了,前几天侍奉夫人的小梅也去了,林小姐一直说会妥善处置,不知柳夫人会安置在哪个房子,我与小梅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安排妥当,我去添柱香。”
林宛如到底年轻,没有那么深城府,脸刷一下就变色了,而娘娘虽慈眉善目,但眼神扫过去,其中冰冷的意味让林宛如心里一抖。
娴妃叹了口气,不无惆怅的说道:
“那孩子无福,可是人活一世,岂能不要名节,本宫只能成全她对长宁的心,她也算保了自己干净。”
云雀听到这话,手指微动,如果没记错的话,柳夫人出事这些天娘娘从未出过佛堂,也未参与柳夫人身后事的操办,却如此笃定柳夫人是畏罪自杀。
他娘真的是个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