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
点竹伸着手指将唇上的胭脂涂抹的更均匀一些,而镜子中反射出身后人的面孔,他沉默不语,也看不出表情有什么变化,但偏偏点竹就是能看出他心中的担忧。
寒鸦肆瘦削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形销骨立,如今他的身体更差了,空有一身绝世武功,但人却随时会咳血。
他这些年自虐一般的苦苦挣扎,就在这几个月内,在这华丽的宫殿之中,被彻底消散了心神一样,那份倔强和那份不屈的感觉虽然还在,人却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点竹并不想要他死,相反,不计代价的,用补药去滋养他已经干涸的身体。
虽然索求的时候更多,但是她离不开寒鸦肆。
小梅死在永宁宫,势必会让那宫里面动荡不安。
高贵的贵妃娘娘,对于这一现状甚为满意,却看到他微微紧锁的眉头,心中涌起一阵不耐烦。
“你是怕宫门被牵涉其中,还是那宫里有什么,本宫,还不知道的牵挂呀?”
寒鸦肆呆呆站了半天,眼珠缓慢动了动,抬头虚空的看向前方:
“我从未苛求你放过宫门,如果宫门灭了,我就以死谢罪,也不会在你眼前,污了贵妃娘娘的眼。”
女人起身轻飘飘的,昂贵的丝绸毫不怜惜地在桌角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走到他面前狠狠一巴掌下去打的他一个趔趄。
点竹捏紧他的下巴,逼着他与自己目光对接,冷冷笑:
“果然如此,你以为把弱点放到本宫眼前,本宫就会好心放过吗,寒鸦,当年本宫流落江湖,欺凌本宫的又何止一人,满口仁义道德的江湖门派又有哪一个对本宫施予援手?
尤其是宫门,原来的那个死人对本宫说过,宫门不屑于微末之徒交好,本宫就派人先后进攻了宫门两次不知道,在他死后这几十年里死于本宫手下的冤魂,可有在地府天天向他哭喊,向他告状啊。”
寒鸦肆沉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宫门的后生都是情种,本宫领教到了,处处留情不就是你们男人的本色,只不过本宫也看上了情种的猎物,我们可以比比看,这猎物先进谁的碗。”
“娘娘,七殿下已经去太上皇那边,安宁宫那边正在处理尸体的事。”
“让你派的人已经过去了,有没有嘱咐他好好招待一下安宁宫的人呢?”
“娘娘请放心,还派了两个我们的人去,今天一定让安宁宫祥和安乐。”
门口守门的士兵直接被打的倒飞进来,吓得大家尖叫,而原本宫里的嬷嬷立刻出来指挥大家不要失态,在宫中一言一行都有礼数规矩。
宫女们瑟瑟发抖,全都挤在一堆爬不起来的士兵,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一行人,也不敢上前。
领头人。走进来瞄了一眼,看他们被吓成这个样子,轻蔑的说道:
“奉内务府的令,安宁宫死人了,把死人和目击证人全部带走,你们谁看过死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那人一看这是被吓破胆了,笑得更嚣张,话音一沉恶狠狠的说道:
“谁要是敢说谎话,今天就陪着这尸体一起埋了!”
“这里是安宁宫,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虽然殿下出去了,但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婆子,你一边去,安宁宫在这皇宫里就是个屁,这么多年,不过是个高级点的奴才窝,你们一个个不过是在宫里当奴才当久了,真以为自己像个人了?真以为自己是天龙真子啊。”
老嬷嬷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可是宫里如今没有能做主的人殿下,又把荣耀也带走了。
娴妃常住佛堂,如今身体不好,没人敢请,那领头人似乎对这一切十分清晰,不耐烦上来了上前两步一把推开老嬷嬷走到树下,看着小梅的尸体,半分敬畏都没有,不管不顾踹了一脚,小梅已经死透了,只能僵硬的随便他折腾。
“来呀,把这晦气东西抬走,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拉回去盘问清楚再放回来。”
跟这来的人吆喝一声,各干各的,宫女们一看他们上前拉人更是吓的规矩都忘了,有的大哭,有的大叫。
其中一个早就瞄到了冷冷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云雀云雀在这一群人中,乍一看不起眼,但是抛去身上的装束,那份美怎么藏也藏不住,这些在宫里面当差的男人,什么美人没见过,但那都是主子的女人,谁也不敢碰,看到这一默默无闻的小女官,他恶从胆边生,离着还有半米远,嘿嘿一笑手就伸过去了。
本来是想趁机揩油,却没想到。云雀杏眼一瞪,出手如电,扣住他的脉门,一个扫堂腿他就天旋地转哎呀一声倒了过去。
那领头的一摁后腰的刀柄,警惕的看着云雀凶恶的问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忤逆犯上!”
其实云雀这会儿略有后悔,因为这些小虾米自己出手,过于引人注目了,而且这领头的一看就是个老油条,说话句句都仗着比别人权高三分压死人。
他这句话一出,云雀就卡在很尴尬的地位了。
可已经出手了,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后悔药吃。
“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七殿下看中的女人,七殿下在太上皇面前都敢护着我,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来拉我的手!”
这句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慑的不敢动弹分毫。
赵长宁看中的女人闻所未闻,不过七殿下回宫之后,确实听说身边有一个小女官十分惹眼,与殿下交往甚密。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领头的从上到下打量云雀,几秒之间他决定再试探一番,抽出长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云雀面前,举刀便砍云雀从容侧身高抬腿,腰马合一一脚踹在了他的肋骨处。
一个又壮又高的汉子,竟然让这小女子一脚踹的横飞出去!
他狠狠撞上了假山。
砰的一声,砸断了一根略细点的石柱,翻滚着落下地来,噗的一声吐了口血出来,点竹安排来的两个人见状,悄无声息引入人群后方领头平时身边的狗腿子赶紧上去扶住他,却被云雀一脚踩在了领头的脸上。
靴子上不干净,灰烬都在他脸上揉搓着。
他努力挣扎,却犹如脸上盖着石板,怎么也挣脱不开,云雀俯身向下,回报他一个轻蔑的笑:
“比起我,你今天只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