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地一片寂静,小屋中烛火摇曳,悦儿已经睡着,林天风还没回来,两个人坐到一旁的堂屋里,他细心的给云雀后面的衣服一点点掀开,看到下面高高肿起的几道边痕不由皱眉。
“这老爷子手也太黑了,罚就罚,怎么能打成这个样子,虽说没有伤筋动骨,但是皮肉伤最是难熬,你今天晚上是不要想躺着睡,三五天之内躺下都难。”
云雀倒是能理解林天风的心情,林天风是个直男直来直去的,他这次这么生气不光是因为云雀和悦耳自作主张,还杀了人,最主要的是林天风觉得云雀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让他很生气,他一定要让云雀记住这个教训。
“师傅经历过灭门之痛又带着月儿那么小,一路颠沛流离,最后在北凉州定居,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做苦工,只怕他也不想再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有这种血光之灾,今天我自作主张,不光是月儿有危险,师傅说的对,如果我也出了问题,那你和师父该怎么办。”
“呦呵,哎呀,没想到我苦口婆心还抵不过他一顿打来的直接,你这生锈的小脑袋瓜终于开窍了,你也知道出了点事儿,我会急死,那你就别干让我操心的事儿好吗?”
上药的时候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劲,但云雀依旧疼的呲牙咧嘴,不停的喊痛。
宫远徵狠着心,愣是把药揉进肌肤之内,这样金创药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等林天峰拿回药了,那得什么时候?云雀这身上娇娇嫩嫩的,很容易就感染了。
原本打的地方红肿着高高耸起来,被他的大力揉搓,淤血揉进肌肤里半边后背红肿一片看起来十分渗人,他又拧了热毛巾,坐在旁边耐心的一点点在边缘热敷。
利用活血通络的原理,帮云雀尽快散去背上淤青。
“谢谢你,没事儿我能扛住,而且我身体一向还不错,这伤大概两三天就能下去了。”
“我自己动过手之后才能保证两三天你一定会有效果,不过林伯伯这夜半三更出去,怎么还不回来?”
“也许他去找老朋友了,再说了今天晚上我们又说了月儿的事儿,他们妇女看来沟通不多,互相的心里都装着对方,但又说不出口,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就成了隐患,今晚突然揭开,只怕父女两个都有些尴尬,师傅想出去避一下也是可能的。”
这倒也是,想到这一点他也就释然了,林天风那么大个人,总不能像他闺女一样,想一出是一出说丢就丢了吧。
给云雀上了药以后,他又摆进几把椅子来,原本房间里是有张小床的,但云雀背上有伤,今晚不能躺着,他把所有的铺盖都铺在椅子上,用手试着软硬合适招呼云雀过来,该睡觉了。
云雀看着他细心的铺床,心里暖暖的,听他这么说,乖乖的上床准备趴下,就在这时他又在铺盖上用力摁了摁,云雀不明白这干嘛。
就听见他用文字一样大小的声音,自言自语。
“还行,这软硬度不至于硌的凹进去。哎呦!”
人几乎是横着飞出去的,等他反应过来,门砰的一下关上了,他摸摸鼻子,唉,自己就应该在心里面想,怎么会不小心说出来好了,把人惹生气。
却不知道隔着门云雀脸通红,嗔怪的心里暗骂:
狗男人,永远也忘不了这点事儿,真是的。
可说归说骂归骂,小心的趴到铺盖上以后,云雀脸枕在枕头里,屋里安静下来,这今天一天的行为不由自主,又在脑海里回荡了一遍,云雀仔细回想每个细节。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杀手的习惯。
复盘这种事儿对杀手来说十分重要,可以尽量想起哪里有纰漏,如果出现了致命的错误,该如何补救,在最短的时间内察觉最重要的,但是又不起眼的问题,可以极大提高身为一个杀手的存活率。
山上没什么问题,孙天齐那伙人以后未必再见,就算再见云雀也不怕,今天能收拾他一次,以后就能再收拾他一次,那些肮脏下贱的手段云雀不想在月儿眼前使用罢了,又不是不会。
她又回想了一下现场,这倒是个问题,不去看一下不放心,但是血的经验教训告诉云雀重回现场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事儿,因为人的惯性里是有不安和忐忑,这个情绪相辅相成,一旦回想起来,总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很多人会在犯下命案之后再返回现场,却偏偏这个举动,会被人反过来拿捏,如果现场有心人在那潜伏,谁返回现场,百分百谁就是凶手。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云雀趴在枕头上,迷迷糊糊想,这家伙明天去集市能弄够足够的药吗?
不知不觉云雀睡着了,屋里平稳的呼吸声若隐若现,他蹲在火炉前面,回头看一下房间。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云雀今天的反应十分异常,特别是听到调香师的时候,他记得云雀的姐姐嗅觉异常灵敏,听今天月儿的话,那都是上好的调香师苗子,云为衫并没有做过那她的天赋是继承了谁呢?
而云雀,跟云为衫,同姓又如此契合,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他记得云为衫是有自己的孪生妹妹,估计早就死在无锋手下了。
而云却凭着一腔孤勇复仇而来,他总觉得没有这么容易,连灵魂和身体都如此契合,这两姐妹真的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如果有的话,云为衫是有来处的,那云雀来自哪里?
鸡叫三声,天边鱼肚白,云雀是被月儿叫醒的。
“云雀姐,我和宫哥哥已经把推车装好了,你受伤了,要么今天我们俩去摆摊吧?”
“我没事,稍等我一下。”
她出门就看到收拾齐全的两个人环顾四周,师傅还没回来,云雀觉得有些不对了。
“师傅一夜未归?”
“我爹可能真的生我气了,没准去他好友家喝酒喝大了,不管了,我们先去集会吧,这么多年我爹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撑死是喝酒回来晚一些。”
而此时,北凉王府地牢内。
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一鞭下去,绑在刑架上的男人桀骜的抬起头,不屑的看着眼前人。
“周易,好久没见,你现在混的出人头地了,老朋友也是你往上爬的筹码。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