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听说太子在朝上说话不妥,三皇子乐的不轻。
“太子怎么敢乱说话,没到这个位置的时候都朝思暮想,只有上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如履薄冰再说了,老头子还没咽气儿,这会儿让他监国,等于把他架在锅上烤,他怎么敢答应?”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后生,这人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筋骨透出高强的功夫傍身。
他嘴唇微抿,眼眸向下斜视,一言不发却有十足压迫感。
身穿彩兽锦袍,头戴金香玉冠,三皇子天潢贵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难以反抗的尊贵,暗橘黄色家居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淡蓝色的花纹,连靴子上一走一动花纹都像活过来一般,仿佛踩在云端。
他信步走到躺椅旁,单手拿着大臣上来的奏折缓缓坐下,姿态随意翘着二郎腿,右手不时捻一下手上的念珠。
“纳兰,你看看,这是工部那老尚书写的折子,你替我瞅瞅里面有什么不妥当。”
纳兰走上前来,双手接过奏折,低头认真阅读。
看了一会儿并无不妥,但三皇子这么说绝不是无的放矢,他又把奏折看了一遍。
“启禀殿下,老尚书言语之间,言辞恳切,情深意长,一心为了朝中大事着想并无不妥,不过老尚书一向与二皇子走动亲近,突然向我们这边递折子,确实有些古怪。”
“纳兰啊,你自幼随我一起读书陪着我长大,难道现在竟然看不清我了?”
纳兰德单膝下跪。
“殿下,微臣绝无轻视殿下之言,况且微臣素来与他们不相和,从来没见过这位老尚书,所以他上书的问题我确实一时看不透。”
毕恭毕敬,没有一丝放肆的意思,虽然是皇子陪读,一举一动绝不出格,把自己放的极低,三皇子坐在上位看着他。
厅里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以后三皇子才笑了。
“好了,起来吧,看把你吓得这个怂样,让外人看见还以为生性高冷的纳兰侍卫,是个小猫。”
纳兰德,听他这么说,这个才起身。
三皇子看见他今天的装扮,眼底浮起几丝兴趣。
“很少看见你穿这么青翠,确实符合你,多穿爱看。”
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纳兰德没有说话,默默闪到一旁,去心里为刚刚生死攸关的时刻又松了口气。
陛下驾崩,太上皇坐镇后宫,皇子们储位之争已经白日化,虽然太子监国,但一切没有定数。
纳兰家世代为官,祖上出过几位辅佐陛下的重臣,但他是第一个直接留在皇子身边的心腹随从。
这不算坏事儿,但不算好事。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皇子陪读会入朝为官大多日后留在御林军里。
可纳兰德空有一身功夫,家里是希望他入仕途的,这一下三皇子等于把他当官的路堵死了,但是又不肯放他去御林军。
每天就在三皇子身边应对着,如今日益严重的朝局,他心里清楚,后宫这潭水早就乱的不像样。
原来皇位之争最大的热点就是三皇子,却不想群臣把太子推了上去,如今三皇子的地位看似尴尬,但实际上,把太上皇的目光挪开一些,在后宫里面精心营造三皇子,未来还是有一争天下的能力。
想起这两天父亲在家里唉声叹气,一直在说按照太子目前的情况再被相国,架在火上烤离,被弹劾就不远了。
但是他看过一些事儿,他知道,那都是假象。
纳兰德忍住自己想说的话,沉默的站在三皇子身后,当一个合格的雕像。
偏偏三皇子不这么想。
“最近贵妃在太上皇那儿去的有些勤,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对于朝堂有什么想法,你可有经常去给贵妃请安啊。”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每日去三次,一次不落,贵妃派贴身宫女送东西出来,我还没有见过贵妃,君臣有别后,宫组织森严,臣不敢。”
三皇子眯着眼听他这么说,忽然侧头,颇有意味的上下打量了他几圈:
“纳兰一表人才,青春年少,没道理,贵妃不召见你呀,你小子不会是好男色吧。”
!
“殿下。臣,臣,已经成年,一事无成,臣不敢妄想这些……”
三皇子听他这么着急的辩驳,笑意更深。
不光没有收回目光,还格外在腰腿处,多看了一会儿,纳兰只觉得自己那地方像被人扒光了一般,让他羞愧难当,但又不敢乱动,只能颤抖着握着拳,一拜再拜,希望三皇子快停止这羞人的注视。
可是注视停止了,冷冷的话语却扔了下来。
“贵妃正值壮年,怜香惜玉。太子陪读已在贵妃宫里,当差两年,而你早中晚,各请安一次,连人影子都见不到,要你何用!”
纳兰德瞬时脸色煞白,不敢置信,想要抬头却觉得眼皮千斤重,脖颈像被木棍塞满一般愣是抬不起来,望着眼前,暗红色的地砖。他只觉得两眼发昏。
太子陪读跟公主贵妃都有私通,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陪读。并不是从小跟着太子殿下,反而是太子殿下前几年出宫特意巡回的。
说白了那些床笫间的肮脏够大,自然要派身份相当的人去做。
他,纳兰家独子,一家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三皇子却赤裸且直接的告诉他,他该涂脂抹粉,去床上伺候。
而他却不敢说出反抗的话,他一人死死不足,惜,祖父,父亲,母亲,全家都要因为他一句话株连九族。
这个皇权当道的世界,即便你位极人臣也不过就是比别的人多穿一层鲜亮的衣服罢了。
三皇子早就恼怒于太子殿下,刚刚也不过是随口找个借口用来苛责自己,纳兰德沉默的跪下五体投地。
如果非要自己去做面首的勾当。
他宁可出门就吊死。
“空长一副好皮囊,却不肯为我所用,你一声一声的对我说,对我是如何赤诚忠心耿耿,做不出让我满意的举动,你的忠心我要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