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受命,让云雀觉得手里的羊皮卷格外沉重。
她打起精神,将一切杂念摒除,盘膝坐下,打开羊皮卷一点一点记到脑子里。
屋外,宫远徵也没有什么好收拾,草药都卖光了,那些瓶瓶罐罐没花几个钱来的也不用带走,林天风的房间里,他打量了一下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床边发现枕头下露出个东西,掀开之后才看到是一个褪色了的绣线有些松动的锦囊,拿起来看发现花样也是不时兴的样式,好多年前的东西了,他福至心灵猜想这也许是月儿娘留下的东西。
林天风思妻心切,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存着,不舍得留下,拿着锦囊他想交给月儿,月儿半掩着门听到他过来一点不避讳:
“宫哥哥,正好你帮我把这个柜子挪开,后面有些东西要拿。”
他听月儿这么说,把门打开走进屋去,眼前是一个黑色的梨木小柜,有些沉重。
走上前,他运内力将柜子推开一些,确实很重,柜子本身没装多少东西,重量就很离谱。
月儿。赶紧蹲下身把墙砖敲下来一块,随后伸到里面拿出一个小铁盒来,林天风这家里面乱七八糟的铁器是真的多,甭管什么东西全弄个铁盒子装起来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月儿也不避着他,反手将盒子打开,里面竟然全是大小不一的银锭子。
这么多钱没看出来,这父女俩穷困潦倒的还是隐形的小富豪。
“我爹这个人一辈子对钱概念不大,我娘不在了,我们两个过日子,他基本有多少花多少等我大一点就跟爹说钱每次交给我,我会告诉他他有多少零用钱的,我爹也从来不过问,我向他要了个小盒子,一直攒到现在。”
“你如果不是被无锋的杀手骗过,真是个无限完美的小姑娘,你爹有你是好福气。”
“你也不必羡慕他,你有云雀姐也是好福气。”
他粲然一笑不反驳,这话说的很对。
月儿把小盒子拿到桌上,又从旁边掏出几个大小不一的铁盒子,这东西本来就挺重,想出门是不能带的,撕了几块布,把里面东西倒出来一点点包着边包边说道:
“我爹之所以选了云雀姐,我知道他相中了云雀姐身上那股狠劲,而且是江湖人特有的虽然我爹这辈子都被人家叫大侠,但其实我爹说过,杀人的不一定是坏人,不杀人的也不一定是好人,我就接不了他的班,因为我除了这些小心思,我根本下不去手,蚂蚁都不敢碰。”
“而且虽然才认识几天,云雀姐看着聪明,实际,人很善良又天真,一眼就能看破是什么品行,如果不是你在身边跟着,我真的不相信云雀姐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这么天真的杀手,在外面也会被别的杀手干掉的。”
……
小姑娘怎么突然间跟成精了似的,小大人一样说这么多。
“我爹想把刀谱传给云雀姐,也是笃定云雀姐不会不负责任,学一半就跑,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爹被抓走,我没有想象的那么着急,没有哭天喊地,其实我哭也没有用,就像当年我娘没了也不能哭回来,江湖不就这样,你杀我我杀你没有尽头。”
宫远徵。身为一宫之主,人性看的透彻,悦儿这些说法在他看来是实话,但难免幼稚,包括这个小姑娘装作坚强的样子,其实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幼稚的伪装。
他没有揭穿,月儿估计不想让爹娘担心,所以才强行表现的成熟。
收拾完了以后,两个人就在院里坐着,紧张的盯着中间那扇门,云雀还在密室里,久久没有出来。
绝世刀谱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记下来,云雀就算天赋异禀,也需要时间,两个人又焦急又不敢催促,直到日头西斜,晚霞遍地,门才被推开,他们转头望去,云却一脸坦然,如是大赦一般,轻松的走了出来。
宫远徵。立刻迎过去。
云雀掏出羊皮卷放在他手心,郑重又郑重的对他说道:
“刀谱上有两招最关键的,被我撕去了,为了不让人怀疑,我刚刚在里面做了些伪装,只要不认真辨别或是有专门鉴定古玩的人在现场并不容易鉴别出那两页是新撕的,至于借口就要由你来说,拖的时间越久越好,关键时候你还可以借机让人带着你回来找丢失的两页,我会在半路接应你。”
月儿乖乖的站在那,云雀走到眼前:
“谢谢你信任我,我不会不管你爹的。”
月儿点头,把包裹背在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抿着嘴转身出了院门,骑马就跑。
不要阻碍他们的行动,就是自己目前能为爹做的最好事情,少女的眼眶通红,眼泪被风吹散。
云雀和他全换上夜行衣,两个人重新潜入州内。
天黑之前,二人顺利通过城门守卫,北凉王府,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所在,很轻易就能找到,而县衙的牢就在王府周边。
宫远徵捏紧了羊皮卷。
深吸一口气,对着王府大门走过去。
与此同时,云雀施展柔骨术。
悄悄钻进了一旁的菜车里。
这菜是给死囚们用的,十分破烂腐败,不堪味道,腥臭难闻,在门口守门的士兵只是拿长毛随便戳了两下,就捂着鼻子让送菜的人赶紧进去。
云雀手脚并用,就趴在菜筐两边的缝隙之中,呼吸十分困难,但这些味道对云雀来说不是不可接受的。
她憋住呼吸,努力让自己肺子里的氧气多,停留一会儿,现在还不能动,这些味道可以吸入,但吸多了人难免头昏脑胀影响等一会儿的行动。
菜车晃晃悠悠一直到了厨房附近,路上云雀凝神要侧身从车上滚下去,一个黑影比她快了一步,先翻了下去。
???
云雀来不及思考,车停在厨房门口,自己就要暴露了,只能瞅准时机,也一个翻滚,从车后面跳了下去。
而那个先来的黑影像猴子一样灵巧的爬着院子里的树三两下就消失在了树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