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
“你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走了，你当然发现不了，不知不觉身边跟着很多人。”
林少堂不明白，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暗线，从来没有和上面联系，也从来没有放出过消息，这是第1次接头，怎么会这么恰巧就被发现？
“你以为刘青装作自己是个杀人狂魔，就能完全遮住他的身份？”
云雀：
“他身上的腥味儿确实是人血。可惜是干和了时间久的人血，虽然他装神弄鬼连红姐都被骗了，可实际上那客栈里面干干净净，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被官府朝廷和看不惯的对家给拔掉。
他来见你，你身上留下了那股腥味儿，人的眼睛也许会骗人，但人身上的味道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太多秘密。”
林少堂无言以对，他看着齐墨，眼神中慢慢浮上悲伤。
“我已经在齐家呆了七年，给少爷当了七年马夫，这时间太久久的，我已经忘了那些血雨腥风的人，也忘了自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
“我以为我能做个好人，我以为他们时间久了把我忘记了，可我没想到少爷救了这个女人的时候，有人偷偷给我射了只箭，让我一路引导着女人走向死亡。”
“我看着她快死了被你救活，这一路她就像当初的我，没有选择只是要逃离而已，我下不去手。”
“直到刚刚我见了刘青，我说想彻底退出无锋，可刘青让我看他的眼睛，他曾经想叛逃的结果。”
“他告诉我，这个女人杀了，我就再也不用为无锋做事了，可您看，苍天怎么会庇护一个双手染血的人，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停止，林少堂的嘴里吐出血，他脖颈处仿佛成了瀑布，云雀一把拖住齐墨后退几大步，胡天更是怪叫一声原地没影了。
血喷洒的像是下了红雨，林少堂缓缓倒在自己的血里，瞪大双眼失去了呼吸。
云雀憋住呼吸太久，胸口闷的不行，摇晃几下噗的吐了口血，反而舒畅了不少，齐墨紧紧抱住她的肩膀，掏出手帕捂住她的嘴：
“咱们立刻走。”
人离开了，只剩下胡杨围成的坟墓包裹着林少堂。
“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些惋惜？”
“当然有，但同时，还有很多事，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该有的代价。”
他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云雀，也摸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不能跟你去齐家了，无锋很快就会追上来，我要离开了。”
“云雀，我……”
“不必说了，谢谢你齐墨，这一路上的恩情，我记下了。”
她决绝的要走，齐墨这才发现，其实俩个人也就相处了半个月，可他的心告诉他，不想放手。
没有任何深度交流，可他就是有个意识在疯狂催他挽留。
“你还不能离开，林少堂死了，我必须给我爹个交代，你是证人，哪怕你跟他说清这些事儿再离开，我都不会阻拦。”
？
“齐墨，你应该清楚，我不能去你家，你知道无锋的手段，我这么隐姓埋名的逃亡，如今已经暴露这时候去你家，等于是把灾祸带到齐家，况且在我走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不管怎么样，萍水相逢，能救人一命，也算是为我自己积德了。”
她跳下车，迎着来时路坚定的往回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齐墨的心上。
她没有停留，这么多天的相处，似乎只是过眼云烟，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一丝沟壑。
齐墨默默在原地坐着，修长的手指攥成拳，很久以后他像是爆发一般嘶吼的说道：
“掉头！！”
艳红客栈还是那样热闹，艳红看见云雀回来也仅仅是惊讶了一下，就若无其事上前挽着云雀的衣袖，笑呵呵说道：
“这么快就和他吵架了，我跟你讲男人这种东西就是靠不住，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在落脚的地方，你能来找姐姐很高兴，你要不嫌弃留下来陪我也行，我一个人在这儿寂寞的很。”
“我就是这么想的，就像姐说的，我总不能一个人饿死在外面，红姐就让我留下给你帮忙吧，不用钱，有个地方睡，管顿饭就行。”
艳红满意的上下打量，云雀的身量虽然纤细但充满力量，特别穿的又是男装脸上涂黑一点，根本没人发现她是男是女，她自带的英气逼人，能在自己眼前呆着也养眼啊。
“行了行了，那就这么定吧，你看这几天生意格外好，我正愁没人帮我一把，你就帮我在大堂跑腿吧。”
云雀撸撸起袖子，帮忙收拾残羹剩饭给客人上菜。这就免不了要进后厨，刘青一张脸，在灶火的照射下格外恐怖狰狞，看见云雀进来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儿，两口锅上都炖着菜，他抄起勺子，随意盛在碗里放在一边。
云雀也不说话，把饭菜摆好端出去，手脚麻利应对着，中午这一波来人的高峰期。
三个人一直忙到日头偏西，才停了下来。
艳红满身都是细细的汗珠，用手绢贴着自己的下巴往下擦，一直擦到剩下的男客人咽口水的位置，艳红这才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低头，把手伸进去擦：
“看什么看，没看过自己老子娘的胸啊，没看过人的，还没看过猪的羊的，这不都是一个物件~”
这帮客人们荤话说多了也不避讳，艳红越这样气呼呼越是让两个鼓鼓囊囊的胸脯起伏的厉害，他们越哈哈大笑。
云雀默不作声端了碗茶，进厨房放在大锅前面，把自己的饭菜盛好，端着粗瓷碗走了出去。
刘青早就热的光着膀子了，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他随手把头发全部都撸到后面，再围好走过来端起碗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一会儿，往外看看，这才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云雀正在洗碗，沙漠里的水极其珍贵，这碗先用沙子擦了一遍，再沾一点水意思意思就罢了。
从旁边伸出只手来把碗接了过去。
她抬头，齐墨低头，眼眸相对中，他气呼呼的。
“你想杀了他，给艳红留个活路，难道是觉得本少爷不够格做这个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