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危险的事儿,你都不跟我提前商量一下,你知道在山上出现什么问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么多土匪,你怎么知道没有穷凶极恶之徒,你还带着……”
他的抱怨刚说到一半,林天风脸色也不太好,进来了进来之后先是私下寻找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冷哼一声随手抓起一旁的大刀就要出去,云雀赶紧起身叫住他:
“师傅,月儿没有走远一会儿就回来了,如果你这会儿找出去,月儿会觉得是你把那男人吓跑了,到时候月儿又会与你生嫌弃。”
“嗨,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那男人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个姑娘家的这么不顾脸面廉耻,夜半三更也要跑出去!”
林天风没有办法,一跺脚把刀放在原处,闷闷的坐了下来。
宫远徵虽然抱怨,但是他十分配合云雀,适时张口提醒:
“林伯伯,月儿还记着明天集会要帮忙卖药,不会晚归,如果你实在担心,不如提着灯在大门口等。”
虽说这地方偏凉,可到底住的人不少,慢慢的大家总会有个印象,他林天风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又天天半夜三更跑出去和男的幽会也难保,别人没看到过他这张老脸也丢人,不差这一次。
行吧,他闷闷起身,随手摘一下门框上的风灯大步往外走,心里面又气又骂,只盼着月儿,这次能懂事点,别待太久。
儿大不由娘,更何况是爹。
月儿娘死的早,他又是个粗粗拉拉的人,对待女儿做不到别人那么细致,也不知道父女俩该如何沟通,越担心脾气越暴躁,在月儿看来越不可理喻。
要是闺女能和云雀这样懂事,这该省多少心。
他这么想着刚把灯一提起来,却看见门口站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随后云雀从后面跑了过来,跑过去一把抱住那影子扶着她的肩。
“没事了,没事了,因为我跟你说过你心里是有准备的,月儿你不会被打倒,你已经能接受了我们走。”
“云雀姐,所以他想害我,他想害我家,他是为了我家的刀法,今天今天杀的那两个人,就是他派来的对吗?就等着我意乱情迷,趁机像当年风雨堂一样把我和爹再杀了是吗?”
月儿胡乱的说着,泪水不受控制的向下淌,她埋在云雀的肩里嚎啕大哭着。
恐惧,不安,后悔,愧疚,复杂的情绪,击垮了少女的心房。
云雀温柔的轻轻拍着月儿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他再也没办法伤害你,我们大家都在。”
林天风彻底呆在原地,一直等到云雀他们都进去,他这才急吼吼的提着灯往回跑。
“你们上后山杀人了,是不是有人害你们,还活着吗?我这就去宰了那些畜生!”
“爹!”
“师傅!”
云雀赶紧起身拦在他面前,简短的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林天风又急又气,满眼的关切藏都藏不住。
“你这个傻孩子,虽然你才拜我为师,但是你和月儿一样大的年纪在江湖上吃尽了苦楚,如今你叫我一声师傅,我怎么能坐视不理你们两个,你胆子太大了,后山是你们能随意去的地方,今天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没有办法跟月儿他娘交代,就是你的父母在世我也无脸面对呀。”
男人刚毅的脸庞上,有着不易察觉的深切关怀云雀,眼眶一热,这种长辈一般的关爱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寒鸦肆,为了救自己身陷迷宫之中,忍受着点竹的百般虐待。
小时候的师傅给了她父亲一样的关爱,这才见过几面,了解并不深的新师傅,也在真情的担忧自己。
“师父你放心,我就算豁出命去,也会保护悦儿的,今天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我是考虑过以后才这样做的,莽撞之处徒儿恳请师父责罚!”
“跪下。”
云雀二话不说,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挺的笔直,坦然的接受着师父一切责罚。
林天风长叹一声,坐在云雀对面,脸色阴沉。
“你身为我的弟子,遇事莽撞,做事不计后果,我要罚你,但我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是罚你,牵连了林月儿,我是罚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不珍惜自己的身边人。”
“爱你者,为你担生怕死,恨你者,巴不得你血溅五步,云雀,你可知错!”
“师傅教训的是,徒儿错了,徒儿应该想到更稳妥的方法,全身而退,做事要想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林月儿!”
月儿这回也反应过来,云雀拼命护着自己,她怎么可能站在一旁看着,痛痛快快也跪在了云雀身边,倔强的望着爹。
林天风站起身来,在桌上一拍。
密室里的墙壁翻转过来,摆着一根油光锃亮的藤条。
宫远徵眼角一缩。
这东西他可太熟悉了,当然,宫子羽更熟悉。
这是要动家法。
“林伯伯,云雀和月儿,身体都不太好,身上有伤,要不然这一次的责罚我来替他们……”
“宫远徵,惯子如杀子,溺爱也要有度,哪怕这是你最爱的女人,林伯伯今天也必要亲自责罚,否则日后酿成弥天大错,阴阳相隔之时你能替她死,但是你替不了她的命。”
这话好熟悉,还记得头几年每当宫子羽犯错,父亲也是这样对长老们说,那时他有些看热闹的心态,每次都是装模作样说两句罢了,如今到了云雀身上他才知道,宫紫商那懦弱又执着莫守护,对宫子羽多么重要,不一定要陪着,挨打才是真心,有一份真情很重要。
藤条高高挥起重重落下,打的云雀闷哼一声,闭上眼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不动,乖乖的等着师傅责罚结束,身体上的痛却让脑筋更加清楚。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又回了一遍,林天风并没有说错,再细密的计划也会有纰漏,再完美的规划也会有意外。
她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