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这一刻心脏骤停,眼前都变成了灰白色,在赵长宁责怪的语气中回过神来两步上前,伸手探在云雀的手腕处,表情逐渐严肃。
点竹说笑也不笑,只是看着他们几个的举动,为这一切将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仿佛今天失去了一半乐趣似的。
“这,仿佛,是迷药。”
“要么是,要么不是,难道你连基本的一点药理都不明白吗?”
“七殿下稍安勿躁,草民只是奇怪女官刚刚只是跪在这里,怎么会中迷药呢?”
“那还不简单,来人,把女官扶到一旁,用屏风隔开,全身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针孔,奇怪的印记或者被人在身上撒了药粉。”
点竹叹了口气,大发慈悲,反正那老头子还没醒,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也不好,太过于咄咄逼人。
索性顺水推舟,做个好人。
立刻就有宫女过来,七手八脚把云雀扶起来,又推来四扇屏风,将四周隔绝。
既然是贵妃娘娘派过来的人当然十分仔细,小心,几乎把云雀身上都检查了一遍后才有个宫女在屏风后走出来转到他们面前行礼后说道:
“启禀娘娘这位女官身上没有任何新伤口,娘娘所怀疑的针眼或是药粉也没有,女官也没有任何兵器在身上。”
贵妃并没有吩咐他们搜身事后,还要注意云雀有没有带兵器。
可这宫女一看就是贴身的,眼神锐利,举止轻盈,说话干净迅速。
点竹听到没有兵器在身上挑了下眉。
刚刚这小女娃看自己眼神不善,目露杀机,难道真是被迷药迷坏了脑子?
也不怪点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云雀来。
长久以来,无论是云雀还是宫家兄弟,心里都认为点竹当年亲自指派云家姐妹进宫门不可能对于这两个人没有印象,况且后面还发生了云雀死云为衫叛逃的事情。
但事实上。
点竹这一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早就记不清了,如猪狗一般训练的最低阶杀手杀了便杀了,失败了就弄死,叛逃的基本上也没有善终。
这种情形下,在云家姐妹身上发生的惊天巨变,其实不过是点竹的一时兴起罢了。
她根本就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情况下,顺手做的这些事。
这些蝼蚁一般的家伙更是不会让她多看一眼。
所以最有趣的场面形成了。
她不认得云雀了。
而云雀被赵长宁打晕,失去了最宝贵的复仇机会。
宫子羽是唯一一个直到其中关窍的人,但此时却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
如果今天云雀行刺成功,他身为在场之人,逃脱不了一个死字,再加上深挖云雀与宫门的关系,整个宫门也将在一息之间覆灭。
他不来救云雀是不可能的,但是场面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始料未及的。
点竹觉得无聊极了,一个小小迷药误会真没劲。
也就在这时,大总管跑出来,看到他们都在眼前一亮。
“太上皇刚刚醒了,几位,您看谁先?”
赵长宁扶着云雀,沉吟一下,抬头说道:
“贵妃娘娘和宫家主各有要事,我才回来,空中倒也没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我处理,我晚上再来向太上皇请安。”
大总管当然知道这边发生了些小小意外,但此时他眼观比一比关心,只听大家的安排。既然七殿下主动说先不进去,他对两位做了个邀请状。
点竹嫣然一笑:
“宫家主刚刚还在和本宫说驻颜有术的事儿,想来也是给太上皇送丹药的,不妨一同进去吧,也让本宫开开眼。”
看着云雀被赵长宁扶起,他心中又担忧又松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起身说道:
“多谢娘娘信任,既如此,草民一切听娘娘差遣。”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凉亭,宫女们也鱼贯而出,随着到奉仙殿门口等着。
周围没人,赵长宁扶着云雀,已经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却见云雀昏睡之中容颜如孩童,毫无防备。。。
你倒是睡得香,真不知我刚刚经历的如何惊心动魄。
一路回到永宁宫,赵长宁始终面沉如水,进出的宫人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出,大家手脚麻利把云雀扶进寝室。
荣耀亲自抱着刀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赵长宁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那根钢针。
他不会看错这东西,就是那个男人的,云衫头几天救人的举动也没有瞒着他,为什么她要用这根钢针接近贵妃娘娘?为什么她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绝望而冷冽的杀意,她和贵妃娘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云衫进宫是因为贵妃?
缠绕在这女官身上的谜团正被缓慢拨开,可不知为何,赵长宁拿着钢针心头却第一次涌起淡淡的恐惧和不安。
他对自己的感官一向很敏感,这不安和恐惧都在隐约提醒他,靠近这个女生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就在他还在打量钢针的时候,床上的云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她茫然睁开眼睛,发呆了几秒,猛的坐起身后颈的疼痛让她呻吟出声。
伸手扶住脖子,她脸皱成一团转过身。
看到赵长宁以及他手中钢针,云雀这才反应过来。
一把扯开被子,全然不顾自己还摇晃的身体,云雀。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赵长宁的肩膀,赵长宁抬头看他,有些惊讶,云雀第一次急切而失态的怒吼: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赵长宁的肩膀被抓的生痛,五根纤细的手指仿佛隔着衣物嵌进了自己的骨头中,这一刻云雀身上的功夫再不隐藏,手指如铁仿佛鹰爪一般烙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脸瞬间疼得煞白,而云雀恍若未知。
“赵长宁,你太自作聪明了,你知道为了那一刻,我忍了多久,我计划了多久!”
“谁要做女官!谁要在这皇宫里面虚与委蛇!谁要在这里面为荣华富贵而奔波!”
“点竹,她就是魔鬼,刚刚刚刚只差一步,我就能把这一切罪恶终结,而你亲手放过了这个刽子手!!!”
她鼻尖微微耸动,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眼泪也在眼眶中转着,过于气愤,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那力气早就分不清楚轻重。
赵长宁全然不顾身上的异样,只是专注的盯着云雀,用眼神询问。
良久之后,云雀无力的松开手,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抽干一样,麻木呆滞的转身缓缓向门口走着。
一切都被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