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们闲聊之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人苏鸢十分熟悉,前段时间她曾给他治过病,刘家村的刘大,不过他怎么一脸茫然?
她扭头看向荣灵儿,示意她上前问问情况。
“刘大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孙子呢?”荣灵儿心领神会很快就走到他的面前,装作不解的与他攀谈。
“原来是荣姑娘。”刘大挤出一抹笑容,随即便哭丧着脸,语气沉闷的开口,“他现在,去享福了。”
这话说的十分沉重,根本不像是去享福的样子,荣灵儿眉头一皱,总觉得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
“去哪里享福了?可否给我指一条门路?”她故作不解,继续询问。
“荣姑娘莫要再问了,这样的享福道路,还是不要多问为好。”刘大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刻就被苏鸢拦住了脚步,她走了过去,“刘大你应该许久没来百草堂了,身体的病好一些了吗?”
不等他开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为他诊脉,发现他的脉搏十分虚弱,观察其面容,脸色十分难看,嘴唇还有些发白。
这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可是看着他的姿势,并不像是被人打过或者是经过残暴行为虐待的样子。
“就不劳烦神医了,就这一把老骨头,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刘大眼神空洞,语气平淡,仿佛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苏鸢眉头紧锁,以前他拼了命的想活,现在却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难不成是没了念想?
他口中的去享福了 ,不会是……
“二狗呢?”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刘大,见他沉默不语,继续说道:“要是你还将我当成你的恩人,就告知我其中缘由,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大约是因为她曾经就过刘大的关系,所以一看到她这样真切的眼神,刘大变着不住,泪眼婆娑。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带着哽咽,“前段时间,闹天灾,庄稼颗粒无收,蝗虫又将仅有的庄稼吃的一干不剩,刘员外得不到钱,就对我们拳打脚踢。”
说着,刘大就掀起袖子,他将自己的胳膊展示给苏鸢看,明显是断过的痕迹。
“这……”苏鸢的眼神有些复杂,伸出手去触碰,却发现一按一个坑,这明显就是断裂之后没有好好修复,强忍着导致的。
“二狗为了保护我这把老骨头,被刘员外活活打死。”刘大神色依旧平淡,好似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但是语气却尽是悲伤。
一双眸子,也充满了对人世间的失望。
“那可是活活一条人命,怎么能……”荣灵儿眼神有些复杂,语气哽咽,丝毫不敢相信。
那不过才是一个几岁的孩童,一生没吃过什么饱饭,现如今又被刘员外活活打死。
“我将此事闹到了官府,但是那当官的,并不相信我的话,还说我是故意讹诈刘员外,给我打了一顿赶了出去。”刘大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冷声说道。
更让他觉得绝望的是,刘员外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拿来了五十两银子,抵了他孙子的一条人命,让他不要再继续闹上官府,他没时间一直来这里。
他用这五十两给二狗买了一个好的棺材,又给他烧了好多的纸钱,让他在地底下享福,这辈子他做爷爷的什么都没办法给他的孙子,死后,总要是体体面面。
苏鸢听着无力的现实,泪水忍不住掉落,转身抱住了苏远洲,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悲伤。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件事,我会给你做主,刘大,这些日子,你就跟着灵儿回百草堂工作吧,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想。”
刘大摇了摇头,没了孙儿,他也就没了念想,能活一天就一天吧,活不了就下去陪他的孙子。
他还那么小,地府那么可怕,一定会哭闹的厉害。
“你不能自暴自弃,否则对不起二狗的性命。”荣灵儿抓住他的胳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严肃的开口。
他可能想着,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需要在乎了,可是二狗拼死换来他的生活,接下来的日子,他就要过得有意义。
否则就对不起为了他死去的二狗。
刘大泪水掉落,僵硬的点了点头,她说的不错,他若是自暴自弃,才是对二狗的不尊重。
“恩人,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活着。”
苏鸢轻笑出声,温柔的眼神落到了灵儿的身上,真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口才。
只可惜,此行陵川并不顺利,先前设想的生意也未能铺开,否则她一定扬名千里,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总会有其他的机会的。
“时间不早了,鸢儿你在路上也颠簸了许久,回府休息吧。”苏远洲看着鸢儿为国为民的样子,眼神充满了欣慰。
不过很快,这种欣慰就被另一种情绪所压了下去,连鸢儿一个刚刚及笄不久的小女,都知为民着想,而皇上……
苏远洲长叹一口气,看来他需要和皇上好好说说了。
不过听子鹤说,路上他们遇到了刺杀,留仙神医拼死保护了鸢儿,这一点可要好好的感谢他呢。
他转头对着苏子安吩咐,随后就回了府。
“爹,孩儿知道了,一定会打点妥当。”苏子安领命,走到了慕容沣的马车身边,“听闻神医救了小妹,此大恩,我苏府比不会忘记,不知神医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这件事,稍后再提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慕容沣唇角微勾,柔声回复,一只手抵在胸口,神色有些虚弱。
“既然如此,那子安就先回去了,若是神医有什么用得着苏府的,尽管开口。”
慕容沣闷声回答,随后便让慕青驾驶马车,离开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