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鸢干脆应下,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到场中,与苏芷雪相对而立,一脸淡然:“说吧,怎么比?”
只见苏芷雪假笑着,与堂上坐着的钱玉对视一眼,对方立即心领神会,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诗会上十分常见的竹筒。
“虽然这竹筒十分常见,但未免五姑娘不知道,我还是解释一下的好。”钱玉话中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道。
“这竹筒中装着我事先准备好的一些题目或诗眼,比试的两位轮流伸手进去摸题目,根据自己摸到的为题即兴作一首诗,获得场中宾客首肯最多的,为优胜者,其间不得反悔,不得抵赖,否则便算作自动认输。”
介绍完规则,钱玉眯瞥了苏鸢一眼,语气轻佻:“听懂了吗,苏小姐?”
苏鸢懒得和她废话,径直撸起袖子,打开那竹筒一端,二话不说便伸手进去。
她虽然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一开始也没往竹筒上想。
然而当她胳膊探进去时,手指却传来坚硬的触感。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所在的这个位置,也不过是竹筒的正中央,怎么摸起来却像是已经触到底部一般?
难道说……
钱玉与苏芷雪二人也十分意外,她们着实没想到苏鸢就这么不打招呼的径直将胳膊伸了进来,让她们有些猝不及防。
按理说,这竹筒应当只容普通人的几根手指进入捏起纸条,探入几寸都十分困难,是根本不可能探到竹筒中间的。
所以她们才如此大胆的用一根中间隔断的竹筒,就是料到苏鸢绝对发现不了,方便她们作弊。
却不想苏鸢的胳膊竟比普通人纤细这么多,竟能直接探进来。
钱玉慌乱间,手一抖,险些将竹筒脱手掉在地上。
苏鸢息怒不辩的笑了笑,摸了一张纸条出来,打开来向众人展示一番。
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时,众人无不惊讶,因为这纸条上的题目已经完全超出了作来玩玩的水平,甚是不好拿捏,即便是教书的老先生看了,只怕也要思索上半晌。
“这也有点太难为她了吧,毕竟只是个女子。”
“切,这就是她的命,谁叫她逞能来着。”
众人窃窃私语,苏鸢却不以为然,只略微思索片刻,便流畅的作出一首不仅工整,更才华斐然的诗句来,再加上那笔清雅俊逸的字,让人没有任何错漏可以挑。
众人听了,都呆愣在原地,方才嘲笑过她的那几人更是恨不得将自己说过的话生生吞回去。
因为若是她今日做一首普通些的诗,旁人或许还有机会说上一两句“不过如此”,然而她这首诗却让人根本说不出这样狂妄的话来,只有赞叹。
席上霎时间安静下来,紧接着苏子鹤带头,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这掌声与以往不同,没有嘲讽,而是刮目相看与心悦诚服。
苏芷雪在一旁看着,手心里竟微微的出了一层薄汗。
要知道,即便是她袖子里这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和诗,与苏鸢即兴做出来的这一首,也是相差甚远。
她这首,最多算得上是清丽,却少了根骨和气势,拿来与苏鸢相比,必输无疑。
钱玉吞了吞口水,没什么底气的鼓励她:“别怕,你的人缘到底是比她好,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说不定你的反响比她要好呢?”
说着,她悄悄将竹筒掉了个方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揭开另一面的盖子,道:“苏五小姐作完了,接下来便是苏芷雪小姐了。”
众人视线再次集中,眼见着苏鸢从那竹筒里捏出了一张纸条,而后强充底气的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诗写了出来。
然而……众人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冷淡。
除了几个平日里便对她有意思的公子强行捧场之外,其他人自知如此捧场实在牵强,全都默不作声,安静的看着她。
毕竟两人的诗作实在相差太明显。
钱玉见状,不服气的上前:“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我倒是觉得,芷雪这首诗,比五小姐的要好的多。”
她牵强的解释:“至少……至少芷雪这首诗清丽,更像是个女子写出来的,而五小姐那个,却不太像是出自她之手吧。”
说到这里,两人像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苏芷雪眼珠转了转也跟着和,走到苏鸢面前,假装关切的说:“是啊,妹妹,这比试是小,可是作弊可就是大了,妹妹,你可别为了一时的胜负欲,就拿旁人的诗过来充数啊!”
说到最后一句,苏芷雪特意拔高音量,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苏鸢冷漠的看着她,勾了勾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这话应当我说才对吧?姐姐以为你自己的小把戏没人看得出来是吗?”
说着,她猛的从钱玉手中夺过那竹筒,将两边拆开,又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展示给众人看:“大家都看到了,这竹筒两端根本是不相通的。”
在众人的惊呼中,她又各自数了数刚才倒出来的纸条:“按一般规矩,竹筒中的纸条数量是固定的,可为什么偏偏这里多出一张纸条,而且还是在姐姐摸出的这一端?”
宋玉也上前,展开苏芷雪方才抽中的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墨渍晕染严重,且纸条本身也像是被人揉捏良久,折痕十分严重。
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这分明是被人提前准备好的。
场中立刻有人不嫌事大的道:“苏芷雪小姐,你这可是作弊呀!”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一时间,场中冷嘲热讽满天飞,苏芷雪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像是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钱玉在一旁也是如芒刺背,她丢了面子,火气没地方撒,便没好气的责骂苏芷雪。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有沉默良久的京城才子出来为苏鸢说话,证明这首诗不可能是旁人所作,这更是引得舆论鲜明的一边倒。
苏芷雪实在无颜继续坐在堂上,白着脸告辞了。
苏鸢长了苏家的脸,苏父和几个哥哥得知消息后,更是大摆宴席,喝了不少酒。
苏芷雪看着在场的众人,眼神愤恨,恶毒的视线游走在众人之间。
苏鸢低声告知巧儿计划可以开始了,便继续和兄长们玩闹,夜半才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