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子衿赶到离园的时候,天色已接近傍晚时分,外头原本严加把守的侍卫们已经彻去,想来永璘已离开多时。
女娃依旧站在门外,似乎早已料到苏子衿会来,她迎上前,面带笑意道:“您可算来了……五爷可在里面等了您好久……”
“五爷知道我要来?”苏子衿诧异。
“是啊。五爷什么都知道,您快跟我进去吧……”女娃说着,将苏子衿迎进了离园。
后院内,五爷依然坐在那儿,不同的是,这次的手里,端着并不是茶水,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起头,侧耳仔细倾听着:“可是郡王妃来了?”
女娃边请苏子衿入座,边回五爷道:“是,郡王妃已经到了。”
五爷点点头:“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女娃应声,面色有些难看地望了一眼五爷和他手中的汤药,转身离去。
苏子衿入座,上下打量着面前,失去双眼的年轻男子,“你就是五爷?”
“怎么?我不像吗?”五爷笑着问道。
“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苏子衿如实道。
五爷微愣,随即大笑起来:“看来,郡王妃脑海中的五爷应该跟渔村的海爷年龄相仿……”
“所以……渔村的案子是你做的?”苏子衿直接问道。
“是我做的不错。”五爷放下手中的汤药,朝桌上摸索着认罪状,伸手递给苏子衿:“这个是我的认罪状,本来想让王爷带回去的,可是,他却没要……”
苏子衿犹豫的伸手接过,大概的看了一遍,沉声道:“想来,王爷是怕你给他下套……”
“下套?”五爷好笑的摇摇头:“下不下套,我已经做不了主了,毕竟,这渔网已经不再我手里了……”
苏子衿若有所思:“我不明白,为何你会突然放过王爷?”
“你看出来了?”五爷问。
苏子衿“嗯”了一声:“如果你想杀王爷,断不会让周宝玉前去告御状。”
“我累了……不想再陪你们玩下去了……”五爷叹息着,又伸手取过桌上的汤药,一勺又一勺的喂进自己的嘴里。
苏子衿看向一侧屋内的吊着的尸体,沉声道:“你连宫里的人,都敢杀?”
五爷失笑:“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苏子衿一愣,低声道:“我知道的并不多……”
“可是,却足以能要了你的命!”五爷收起笑容,严肃道。
“所以,他们要杀的不止是王爷,对吗?”苏子衿问。
“对,但也不对……”五爷微顿,仰头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道:“杀王爷只是个幌子,他们从头到尾,要杀的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苏子衿不解。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薛海清的女儿。你跟她一样,都是异类,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五爷缓缓道。
苏子衿震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五爷将空碗往桌上一放,仰头长叹,似在自问:“是啊,我是如何知道的呢……从我见到一个戴兰陵王面具的人开始……”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苏子衿紧张的追问。
“就在我失去双眼后没多久……是他教给了我观天象,不对,应该是‘听’天象,更教会了我如何将那些朝廷官员,一个个玩弄于鼓掌之中……说是教,其实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大脑好像被打通了……我变得无所不知……”五爷说着,面上出现一种向往的神情:“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原来的世界……但愿,有朝一日,我能投胎到那里……”突然,一股黑血从五爷的嘴角流出。
苏子衿似乎早已预料到了,面上并没有过多的震惊,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
五爷微震,忽然大笑起来:“你果然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你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说了,我知道的并不多……”苏子衿淡淡道。
“无所谓了……”五爷无力道:“反正,你早晚都要面对……我等你,除了这纸认罪状,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那就是……杀了你身边的所有人……你才能回去……否则……你将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直到死亡……”话音刚落,五爷头一歪,气绝而亡!
苏子衿若有所思的看着五爷的尸体,慢慢收起那纸认罪状,起身,缓缓走出了离园!她前脚刚踏出离园,后脚,大火瞬间侵袭了整个离园!
此时的客栈内,一片寂静,原本在大堂的两具尸体已被清理干净。
房间内,嘉庆帝正与沈梅香说着话。
“皇上要梅香回京?”沈梅香惊诧的看着嘉庆帝。
“是。因为,你对朕来说,毫无用处……”嘉庆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可……可是……”沈梅香欲解释什么,却被嘉庆帝无情地打断道。
“如果你不想成为第二个桃儿的话,就给朕立刻回京。”嘉庆帝有些不耐烦道。
沈梅香吓得浑身一颤,咬唇不语。
“你放心,来日,你自会再与苏子衿他们相会。”嘉庆帝放缓了语气道。
“什么时候?”沈梅香满眼期待的问道。
“朕暂时不能许你,因为这一切,还得看苏子衿。”嘉庆帝沉声道。
“那……梅香能否与郡王妃道个别?”沈梅香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能!朕要你走的悄无声息!否则,你知道后果!”嘉庆帝眼眸一寒。
“是!梅香明白了……”沈梅香无奈的应声道。
天色渐暗,街道上的行人各个神色匆匆,往家赶去。
苏子衿心思沉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老太婆,举着拐杖,凶神恶煞地朝苏子衿扑了上去,当头就是一棒!
苏子衿始料未及,只觉脑袋一阵疼痛,接着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这时,赵墨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看了眼晕倒在地的苏子衿,又看向那老太婆,不由啧啧了两声:“薛海清,她毕竟也是你的女儿,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薛海清扔掉手中的拐杖,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赫然,一张与苏子衿长相酷似的中年女子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紧紧盯着地上的苏子衿,眼眸中毫无怜惜之情,沉声道:
“想成大事,就必须抛开七情六欲!”
赵墨冷笑:“你可越来越像‘它们’了……”他看向苏子衿,问薛海清:“那现在怎么办?”
话音刚落,远处缓缓走来两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永璘和杨宝来!
赵墨和薛海清神色一怔,忙快速闪进一旁的深巷,躲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