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受了罚,在向舅父诉苦吗?”李重元似笑非笑,着重咬着“舅父”两个字。
李幼梧咬着唇拼命摇头——我不敢……
旁边的宫正说道:“公主知错,并未逾矩。”
李幼梧刚才觉得这位宫正古板,现在大赞她公平公正公开!
殷书煦笑道:“小女儿家,偶尔哭哭闹闹,也没什么的。更何况念奴一直都这么乖。”
李重元皱起眉头,“念奴”分明是我叫的,你叫着作甚。
殷书煦继续道:“念奴回宫没给陛下添麻烦吧?”
李重元:“……”
李幼梧憋着笑,高手啊。
李重元道:“女儿在自己身边胡闹贪玩,作阿耶的,肯定是要多教导些的。”
殷书煦:“……”
李幼梧简直要鼓掌,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李重元看到殷书煦身后跟着殷行兖,转移话题笑道:“大郎都这么大了。”
李幼梧才发现黑夜中站着沉默的殷行兖。多日未见,如今故人悄然来,她小小欢欣雀跃了一把。
殷行兖叉手行礼。
看着殷行兖丰神俊朗的模样,李重元拍拍他的肩,“哈哈”笑道:“真是好儿郎,比我的皇子们都要强上许多!”
殷书煦变了脸色:“臣不敢。行兖榆木一般的人,能的陛下青眼,自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李重元道:“殷卿客气了,殷卿已是人杰,知行更是青出于蓝啊!”
知行?殷行兖的字?李幼梧偏头好奇的想着。
接下来,两人又进行了尴尬不已的商业互吹模式。多年后,李幼梧看见史官记录这一夜两人的谈话是“甚欢”,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哪欢了?
冷不丁的她听见李重元说:“既然殷卿这般喜欢念奴,我把念奴送到你家作妇罢。”
李幼梧:“!!!”
她差点没跳起来骂他。
干啥啥不行,乱点鸳鸯、搞破坏第一名!
殷书煦出声笑道:“臣自是不胜欢欣,只怕陛下不舍得,陛下留着公主有大用。”
本来在后面的李从嘉都要睡着了——她从小困苦惯了,天寒地冻里睡觉委实不算什么。突然听到有瓜,立马跪的端端正正。
她看过去,她奇怪,殷行兖这个三魂七魄少一魄的人也会有如此复杂的感情。
是欣慰,是动容,是接受,还有不少的绝望……
看来他也不少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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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跪了许久,李幼梧直发困,又不知道李重元和殷书煦又说了什么,只听见李重元说道:“殷卿饱读诗书,当知玉不琢不器。”
殷书煦道:“陛下说的也是,臣也认同。”
接着他又叹了一声:“但臣以为,若是太过生硬,玉碎了,又何以为?”
李重元一时语噻。
殷书煦再躬身道:“臣非为忤逆,只是怜惜六娘这唯一血脉。陛下圣恩,臣铭刻于心,无以为报,只得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唯此而已。”
“还请陛下看在六娘早薨的份上,善待六娘这唯一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