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江辽在柏杨公司里见过朱泊洋各种不同的样子。
但他从来没见过朱泊洋像今天这样不近人情的模样。
江辽直接傻在了原地,浑身的微微抖动着。
“朱泊洋,你……”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的眼中,怒火滔天。
朱泊洋却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转脸就对姜宇恳切地说道:“姜先生,你放心,你的朋友如果决心要离职,那么我会督促人事部马上帮她顺利走完离职流程。”
“如果她愿意继续留在我们公司,那么只要是她所提出的需要改进的地方,我都会酌情考虑,最大限度地让她满意!”
说完,朱泊洋转向罗慧。
“你若是能留在我们公司,那可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他情真意切的说道。
“……”
罗慧早就听傻了。
她一个设计部的小员工,又不是公司的高层领导,又不是骨干力量。
想离职而已,无论如何惊动不到朱泊洋这种级别的公司大领导对她嘘寒问暖。
这还扯到荣幸了!
瞠目结舌之中,罗慧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就是出现在她身边的姜宇。
‘她不会留下来的。”
“她的辞职,是我要求的。”
“等她从你们公司离职之后,会去帮我管理王府国际大酒店。”
姜宇在旁边淡淡的解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他们一起看向罗慧。
罗慧微微红着脸,却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一阵窃窃私语声,从私下里慢慢地响起。
“恭喜罗小姐……不,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应该称呼你为罗总了!”
朱泊洋依旧是全场最快反应过来的那个人。
他转头对秘书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后立刻对罗慧道喜。
“不不不,还没……还没开始呢……”
罗慧嘟囔了一句什么,试图解释,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俞水生也开始对她道喜。
之前对罗慧视而不见的那些人,此刻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朱泊洋的秘书,悄悄地离开,又很快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拿了一个精美的包装袋,悄无声息地地到了朱泊洋的手中。
朱泊洋风轻云淡的接过,转头就双手送到了罗慧的面前。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纯当祝贺,敬请笑纳!”
他满脸微笑地对罗慧说道。
“不用了!这样不好!”
罗慧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慌得连连摆手,本能的拒绝道。
“有什么不好的,道喜当然就要有贺礼,罗小姐不肯收,是不是嫌我送的礼轻了?”
朱泊洋笑容不变。
和罗慧比起来,他这样久经商场尔虞我诈的人,话术是一套接着一套。
罗慧拿不定主意,试探的看了姜宇一眼。
就这一眼,让朱泊洋判断出,这姑娘和姜宇的关系,以后可能非同凡响!
他当即追加了一个决定。
“这样吧,既然罗姑娘看不上我这份礼,那么我再追加一些诚意!”
“我个人将柏杨公司的股份转让百分之十给罗慧小姐,作为实实在在的贺礼,这可不好不收吧?”
朱泊洋笑眯眯的说道。
“……”
罗慧倒是没说收不收。
因为她已经震惊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至始至终,姜宇在旁边看着,没有多嘴,也没有插话。
相反,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朱泊洋。
“罗慧,我看朱总挺有诚意的,既然他执意要送,那你但收无妨!”
片刻后,姜宇头也不回地对罗慧说道。
“啊?……哦!”
罗慧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说姜宇发的话,她就乖乖照做了。
别人都以为朱泊洋不过是一句客套的戏言。
纷纷感叹着,这姜宇和罗慧真是不知好歹,把别人的玩笑话当真。
柏杨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什么概念?
是能说收就收的吗?
只有朱泊洋,听见姜宇这么说,当即面露喜色。
因为他知道,对方收下了他的’礼’,意味着什么。
在旁边,俞水生一脸的嫉妒和郁闷。
想最先和姜宇搞好关系的人是他,临了却被朱泊洋抢占先机、捷足先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俞水生暗中叹了口气。
那边,朱泊洋已经在吩咐秘书,预定今晚的晚宴酒店了。
他执意要请姜宇和罗慧吃饭。
姜宇有意推迟。
怎奈在场的不止有朱泊洋,还有一个俞水生。
这俩人口舌生花,恐怕连死人都能被他们给说活过来。
姜宇也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说得答应赴宴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和罗慧已经坐在埃尔法商务车上,前往王府国际大酒店了。
和这些从商的人才比起来,在阿谀奉承和巴结手段上,姜宇只能苦笑着自叹不如。
俞水生跟车送两人过去。
朱泊洋先在公司留了一步,确保罗慧的离职流程顺利完成和江志远的开除手续。
柏杨公司的设计部,所有员工都探头探脑的看着办公室里的江志远。
他一改之前的意气风发和盛气凌人,垂头丧气的往纸箱子里放自己的个人物品。
——按照朱总的要求,他明天就不允许出现在公司了。
江辽按捺着满心的怒气,和丢了的面子,黑着脸跟进了朱泊洋的办公室。
“老朱,你今天非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不可!凭什么拿我做态度给别人看?!”
门一关,他就怒气冲冲地吼道。
“老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董事会那边,我现在打电话通知……”
朱泊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安抚的对江辽说道。
江辽一愣。
以他的经验水平,一眼就能看出来,刚才在人前朱泊洋的态度转变,一定是有什么缘故。
所以,他当时只是生气,却并没有表态,只想着时候问个清楚。
万万没想到的是,朱泊洋不仅是在人前做戏,近视真的要将他踢出公司的董事会。
作为公司实至名归的大股东,江辽觉得这完全不可理喻!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朱泊洋。
“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共事了这么多年,在柏杨公司遭遇危机的时候,也是我的注资才让公司转危为安,你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辽用力的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嘶声力竭的对朱泊洋质问道。
“我如果不开除你,不开除你那惹祸的侄儿,说不定以后宛阳市就没有柏杨公司,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朱泊洋的叹息声更重。
他说的极其认真。
江辽彻底楞住了。
“你在开玩笑?!”
他匪夷所思的喊道。
“我没有。”
朱泊洋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小子到底是谁?”
江辽冷静下来,他找到了问题的重点。
“我不知道!”
朱泊洋又在叹气。
“你不知道,你……”
江辽气急败坏。
“……但我知道,吴伟波是死在他手里的,而他现在还好好的,并且出现在了我的公司里。”
在江辽骂人的话出口之前,朱泊洋抢在他的前面说道。
江辽的话音声戛然而止。
他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