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被一截冰凉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司祈缓缓撩起眼皮,春水动荡般的眼波落在不知何时蹲在她身边的宋远意身上。
小丧尸正歪着脑袋,表情愣怔怔的,僵直的手指伸在半空,距离司祈的衣角还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发觉司祈看过来时他反倒被吓了一大跳,本想抬脚往后退,却显然忘了自己正双腿并拢蹲着,身子一晃就栽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儿。
“嗬......”好半天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宋远意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收回了刚刚戳到司祈的手指,双手背后,仿佛一个乖乖巧巧等待老师提问的好学生。
似乎全然没有想偷偷摸摸拽着司祈衣角的坏心思。
“想牵着我的手吗?”司祈弯了弯唇角,笑意缱绻。
宋远意泛着一层淡淡白翳的双眼瞬间亮起点点星光。
“那就走吧。”司祈站起身,伸出一只手。
小丧尸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刚刚碰过司祈的手放在对方手心。
他的手指僵硬无法屈伸,指尖泛着可怖的青黑,手掌还有被切割过的伤口,实在称不上有多好看。
宋远意低低“嗬”了一声,想把手收回来却又舍不得。
厉渊和郝嘉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人手牵手离开食堂,四只眼睛都瞪得快要脱眶。
他们都不肯相信司祈就这样走了。
只是厉渊是认为司祈展示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必然有所图谋,而安全区在末世是施展手脚的最好场所,他不该毫无表示地离开。
而郝嘉南想得更加简单,司祈是爱他至深的女朋友,不可能抛下他一个人离开。
然而被他们一遍又一遍揣测用意的司祈的确已经离开了研究所。
他随便在街边选了一辆高底盘,结实耐造的越野车。
银白色的金属液水一般流进车门锁孔里,并在转瞬间凝成一把完全贴合锁芯的钥匙。
司祈先给宋远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这才坐进驾驶座里。
小丧尸身体有些僵硬地靠着椅座,歪着头认真盯着司祈,眼睛一眨不眨。
柔顺冰凉的发尾扫过他的脖颈,宋远意迟钝的感官感知不到这种微妙的触感,却依旧觉得有某种痒意一直搔进他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里。
给呆愣的小丧尸扣好安全带,司祈露出一个勾魂动魄的笑,“接下来我的时间都将属于你,期待吗?”
【能期待才有鬼了!!!】
三天后,一直默默不发一言的09在核心里暗自吐槽。
它的摄像头飞速扫过躺在手术床上的宋远意,在瞬间就扫描到小丧尸身上将近二十个注射痕迹。
自司祈带着宋远意离开研究所已经过去三天。
宋远意躺在这张手术床上也已经过去三天。
这是一间位于高新科技产业园区的个人生物实验室,距离研究所大概三小时的车程。
司祈清理了实验室里徘徊的丧尸之后就在此安顿了下来。
每天上午研究从宋远意身体里提取出的各种组织液和组织成分,下午则将研究出来的药剂在宋远意和其他十几个丧尸身上注射并观察结果。
犹豫了整整三天,09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宿主,您这样用宋远意做实验......是不是不太好啊?】
司祈正在水槽里清洗试管,闻言轻轻挑眉,【不好?】
【毕竟宋远意有神智,而且他虽然感官迟钝但也能感觉到痛苦......】
将清洗干净的试管插回试管架,司祈声音里带着缠绵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艳色的唇轻挑,【我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是他自愿成为了我的实验体,不是吗?】
“张嘴。”司祈裹着乳胶手套的手掌虚虚覆在宋远意的侧颊,淡蓝色的口罩遮住他的下半张脸,一双足以蛊惑人心的桃花眼便越发显得美不可言。
宋远意平躺在实验台上,反应有些慢半拍地张开嘴,露出上下两对尖尖小小的獠牙,以及半截色泽粉嫩的舌尖。
刚被消毒洗手液清洗过的乳胶手套上残留着淡淡的葡萄香氛,温热的指节探进口腔时剐蹭过舌面和上牙膛,带起了一丝莫名的痒意。
乳胶的味道并不算好,可洗手液的葡萄味又涩里泛着甜。
宋远意睁着眼型圆润的杏眼,暗红的血丝遍布眼白之上,目光却温顺的像只皮毛柔软且无害的小动物。
“我要把手指探得更深,抵到你的喉咙,这会让你觉得疼痛,并且产生生理性干呕。所以,你愿意吗?”为了做实验时更加方便整洁,半长的黑发被束在脑后,扎起一个小小的揪,两缕不怎么听话的发却顺着低头的动作滑落在耳畔,发尾微微打着卷,衬着皮肤过分纯色的白,竟显出些冷淡的温情。
“嗬~”两根手指含在嘴里,宋远意没办法点头,只能在喉咙里低低溢出一声,冰凉的舌尖贴在司祈食指中部的骨节,颤巍巍地动了动。
司祈艳丽的眉眼便轻轻弯了弯,“那就再张开一点。”
削长的中指按压住舌根,食指则更深地探进宋远意的咽喉,在小丧尸已经有些失去弹性的腭膛上轻轻摸索,略长的指甲透过乳胶手套刮过柔软的皮层,不疼,却有些发痒。
难以抑制的呕意涌上来,宋远意僵硬的十指抠在坚硬的实验台边缘,双眼荡起一层动荡的水膜,难受得有些眼前发黑。
却依旧乖顺地张着嘴,在一片蒙蒙的雾气里看着司祈。
过了将近十分钟,口腔包不住的津液顺着唇角淌过残存一点婴儿肥的下颚,甚至微微濡湿了鬓角的黑发。
司祈终于抽出了手指,裹满晶莹液体的两根手指蹭过小丧尸的侧脸,在青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湿痕。
即便司祈已经抽手,宋远意依旧乖乖大张着嘴,被蹂躏得湿红的口腔和微肿的舌头露在凉风里,他整张脸都湿漉漉的,泪水和口水把他搞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兔子。
将收集到的组织液涂抹在玻片上,司祈慢条斯理地脱下乳胶手套扔进垃圾桶,一双手又变得干净、干燥。
把自己打理干净,她又瞥了一眼躺在实验台上的小丧尸,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语调微微上扬,“你竟然会哭吗?”
宋远意的眼睛在泪水里泡着,那层白翳一时看不太出,便更显得瞳色黝黑的小丧尸目光水洗过一般亮晶晶的,像含着颗光闪闪的糖块。
每日例行的检查已经结束,司祈端起装着瓶瓶罐罐的托盘准备离开,却被轻轻牵住了衣角。
刚刚还乖巧躺在实验台上的小丧尸此时正站在她身边,脸上还是水淋淋的,瞳孔中却泛起一抹黯淡的红光。
“嗬!”他的气音发哑,显然被弄得嗓子很不舒服。
司祈笑眯眯地,“你在做什么?”
宋远意脚底蹭了蹭地面,“嗬!嗬!”
他做不出表情,不会说话,只能伸着手臂指向实验室大门的方向,焦躁地发出几声低吼。
【危险!有二十三名犯罪团伙接近,有78.4%几率......】后面的警报被09自己团吧团吧塞进了回收箱。
它的危机预警插件是根据拥有平均值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普通宿主定制的,显然不适合眼前这位姓沈名宿的宿主。
他甚至想反过来给那直冲实验室而来的二十三个小混混响起一串警报。
你们二十三个,被宿主一个人包围了。
但脑子已经固化成无意义蛋白质块的小丧尸无法理解09的优哉游哉,他的吼声越来越急促,原本只比其他牙齿稍微锐利一些的獠牙也长出唇角,牙尖微微染着青黑。
司祈摘下口罩,轻笑,“宋远意,你好凶啊。”
宋远意怔住了。
泛红的瞳孔转瞬间恢复黝黑,呲出唇边的獠牙退回原位。
“嗬!”小丧尸有些委屈。
走廊里已经传来嘈杂喧嚷的声响,发声的主体是个破锣嗓子。
“我就说吧,这儿有吃的有喝的,还没有丧尸!我昨天特意来看过的,你们还不信!”
“怎么样,龙哥没说瞎话吧?啧,都说了跟着龙哥走有肉吃!你们一群小兔崽子还嫩着呢!”
“哪儿来的实验室主人?现在是末世!末世懂么?拳头才是老大!昨天强哥抢了条子的枪,那条子不也跟个哈巴狗似的不敢说话吗?”
宋远意听着外面的声音,歪了歪脑袋。
他也终于意识到那群人似乎威胁不到司祈的安全,目光又转回了实验台。
四肢僵硬的小丧尸努力尝试着再次把自己送到一米二高的台面上去。
但他做不到。
他能从实验台跳下来,不代表他也能跳上去。
“嗬~”小丧尸转过半个身子偷瞄司祈,有些发哑的气声软乎乎的。
指尖扯了扯司祈的衣角,动作很轻,只带起了一点点气流。
乖得不可思议。
司祈正想说些什么,实验室的门已经被“嘭”地一声踹开了。
染着一头黄毛流里流气的青年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十五六岁校服穿得歪七扭八的学生,和站在实验室正中央的司祈宋远意打了个照面。
“嚯!原来还有个活人在啊!”黄毛青年挑眉,露出一嘴被烟熏得焦黄的牙。
宋远意“嗬”了一声,这回声音又凶起来了。
他肤色有些发青,但并不像在外面游荡的那些丧尸一样面容狰狞,眼球凸起,獠牙长出老长。再加上穿着整洁干净,乍一看上去还是个乖巧的学生。
至少黄毛和他身后的人都没注意到宋远意的异样。
二十几双眼睛几乎全被司祈夺走了视线。
黄毛青年搓了搓手,从指尖燃起一撮赤红的火苗,他嗓子依旧破锣似的,语气也吊儿郎当,“我说美人儿,要不要跟着龙哥混啊?龙哥可是异能者,你跟着龙哥,龙哥罩你!”
09:【......】
请安息吧,陌生人。
“龙哥罩着我?”司祈手里还端着一托盘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闻言微微抬眸,睫羽翕乎间艳色绝伦。
黄毛喘息有些粗重,他往实验室里走了几步,嘿笑道,“那当然,道上谁不说龙哥仗义,对小弟那是没得说......”
他走到司祈面前时才发觉,对方虽然有一张漂亮到几乎邪性的脸。
疏落的骨架撑开平展的肩线,白衬衫扎在细瘦的腰间,一双腿既长且直,即便一身没有版型可言的批发白大褂都能穿出高定的气质。
但仔细观察却能发觉,对方裸露在外的锁骨和腕骨都嶙峋凸起,削瘦得有几分病态。
于是被身高碾压的不爽就此褪去,黄毛又往前逼近司祈两步,嘴里浓郁的烟臭散在空气中,“怎么样,美人儿愿不愿意?”
回应他的是一颗小炮弹似的宋远意。
闷头直接撞在黄毛胸口的宋远意呲了呲雪白整齐的小牙,把人狠狠撞了个踉跄。
黄毛这才注意到一直闷不做声的宋远意,倒退两步站稳后表情有些发狠,“别给脸不要脸了!我对你们好是怜香惜玉,可不是让你们耍横的!”
09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他为什么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刚好,我有一个新的实验方向。”司祈摸了摸宋远意柔软的发顶,忽而展颜一笑。
仿佛怒放的玫瑰,盛得几乎糜烂出淋漓汁液。
嫩绿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攀上一行二十三人的腰间,司祈剩余的话音传进他们的耳朵,“怎么把人催生成有理智的丧尸,这个课题是不是很有趣?”
“恭喜你们,将成为我的第三批实验品。”
第一批实验品只有宋远意一个,第二批实验品是司祈在附近“绑架”来的十几只丧尸。
黄毛手指尖窜起的那一点点火苗根本无法烧掉缠在他们身上的藤蔓,反而越是挣扎,缠得就越紧。
“我,我就是嘴贱,说说而已......你,您何必和我这样的人当真......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求求您,求求您......”事到临头,黄毛开始不停辩解,恳求,哀嚎。
满脸恐惧和绝望,发出的声音被一条塞进嘴里的蔓枝堵成了呃呃啊啊的呜咽。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几个学生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两个胆子小的甚至夹住了腿,裆部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