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衙,外面已经一片暮色,花开颜沿路沉默不语地跟在苍南枫身后,只感觉元松的目光似乎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回到天策府,她才在苍南枫的示意下离开,看着她离去身影,苍南枫转头问向身侧的元松:“可看出什么端倪?”
元松道:“当时街上人群众多,‘他’却不偏不倚的正砸中那名女刺客,很有可能这是一出牺牲棋子,从而得到将军信任的计策。”
完了回想方才狱中花开颜的反应又道:“而且方才在狱中,属下一直观察,发现‘他’确实神色有异,一直心虚不敢看那名女刺客,所以属下认为此人来历有异。”
其实元松还有一句话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未说出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花开颜若是知道眼下她竟被元松怀疑是那女刺客同伙,定会想咆哮解释,她无意砸中她,真的只是无心之举呀,而不敢看那女刺客,是内疚,内疚呀!!
***
唐夫人看着站在眼前的苍南枫,疑惑她这个儿子一向对府中事从不过问的,怎么今日突然难得好奇起元宝的由来?
“这个,这个我不是说过嘛,遇到元宝被人欺负,见他长得讨喜,便留下了他。”她坚持当初的口径。
她这个儿子一向不信什么鬼神说,若是知道元宝是她依照那名云游道人的指示,寻来护他的贵人,说不定当下便把元宝给赶走了,不管他是男是女。
当初还未回府前,唐夫人一再告诫身边几名知道花开颜身份的人,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若是因为谁泄露,让贵人被赶走,她定严惩。
知道秘密的几人,本就是唐夫人身边的心腹,自是对她的话马首是瞻,而唐夫人为了保密,干脆连自己的夫君苍兰霆也一同给隐瞒了。
“哦?母亲是在何处看见他被人打?”
“这个,我想想啊。”唐夫人完全没料到苍南枫竟会继续追问。
咦?她这个平日里冷冰冰,一点都不讨喜的儿子,怎么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难道!难道!唐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到差点打翻手边的茶盏,难道这个一直不近女色的儿子,突然对元宝产生兴趣了?
当下便压抑住狂跳的心,眼中大放异彩:“枫儿怎么突然好奇元宝的身世来?是不是觉得她很讨喜,如母亲一般,也喜欢她?”
苍南枫:“……母亲还是最好不要让父亲听到方才的话。”
他这一提醒,唐夫人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天啦,她怎么给忘了,现在的元宝在枫儿眼中是个男人呀,若枫儿真对她起了兴趣,那才是完蛋了。
“母亲,孩儿去找父亲。”
“啊?你突然找你父亲做什么?你不会去告状吧。”
苍南枫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来时,唐夫人一下子止了声,是哦,她怎么忘了这个儿子的秉性,若他真有心思去八卦告状,那她还真该高兴呢。
终是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天策府主园有四个,分别是金松园,银清园,翠屏园,珠兰园。
不肖说,这有金,有银,有珠有翠的,听风格便是出自唐夫人之手。
花开颜曾经问过王大肠,唐夫人很缺钱吗?为什么连园子,又或是下人,都要起个带财气的名字。
王大肠一脸自豪道:“我们夫人可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寻常女子若是嫁了人,无非就是呆在深宅之中,但我们夫人可是很会赚钱的。”
一番解释,花开颜才明白为什么唐夫人当初随口就应承她两千两银子,敢情她根本就不缺钱呀。
唐夫人个性洒脱,不拘于泥,在这诺大的江台城内,有不少铺子是唐夫人所开,便是连苍城内,也有不少唐夫人的产业。
既是生意人,自然要讨个彩头,所以她便喜欢给身边事物皆起一个带财的名字,以求财源广进。
“那夫人岂不是很有钱?”
“这也倒没有吧。”王大肠挠挠头,“夫人虽能赚钱,却也能花钱,每年求神拜佛,给庙里供奉的香火钱也不少呢。”
这话令花开颜想起初见时坐的那辆马车,当时贴在顶上的那五张价值五百两的鬼画符符纸,嘴角抽了抽,确实,确实能花钱。
苍南枫住在银清园,而当朝的天策将军苍兰霆和唐夫人则住在金松园。
金松园内,苍兰霆站在苍南枫面前,神情微有凝重,与在唐夫人面前的宠妻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枫儿怀疑那元宝的来历有些可疑?”
“嗯,‘他’真名叫花开颜。”
唐夫人所取的名字,她自己喜欢叫,但私下里,苍南枫还是不太苟同母亲这取名的品味。
“花开颜?这名字怎么娘里娘气的。”
苍南枫并不在意这种小事,而是言简意赅地将近日所调查的结果,与昨日抓捕到的女刺客之事皆向父亲道来。
在家中他们是父子,在官场上,他们却是上下属级关系。
“你的意思是此前庆州城叛乱,最后水口镇伏杀失败后,查出的线索皆指向苍城?”
“是,孩儿怀疑藏香阁有异,正命人着手调查?”
“嗯,你做事一向有依据,我便不过问了,你方才说昨日那女刺客本来可以趁乱逃走,最后却被花开颜一木盆砸晕?”
“是。”
苍兰霆愣了一下,随后神情染上一些诧异,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所以你怀疑那花开颜是故意利用你母亲的善心,潜进天策府,继而再以一颗被丢弃的棋子,来获取你的信任?只是……”
苍兰霆脸上浮起不解:“只是若真如此,那先故意制造出一场混乱,‘他’再施以苦肉计帮你挡个刀呀,箭呀,若用此法来获取你的信任,岂不是效果更好?怎么会莫明弄个木盆来砸人?”
苍南枫没有出声,因为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不管如何,在确定这个花开颜没有危险之前,不能让‘他’与你母亲独处。”
一想起在回府前,自己的夫人和那来历不明的花开颜一直同处一辆马车,苍兰霆只感到一阵后怕。
“我去找你母亲,顺便打听一下,她是怎么与此人相识的。”
“好。”
苍兰霆离去的步伐有些匆忙,唯恐慢了一步,自己的夫人便会遇到危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