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竟发现脚边多了一锭银子。
哈?花开颜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听苍南枫淡淡开口:“我身边不需要侍从。”
所以他这,这是给银子让她自行离开?
那干嘛方才还一幅打算了解她情况的模样呀。
虽眼下花开颜想立马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揣入怀中,但她还是咬牙克制住。
不,不行,她不能因小失大,眼前的苍南枫于她而言,才是一大堆闪瞎眼的白花花银子呀。
手指微不可见地转至身后,猛掐了一下后腰,花开颜顿时眼眶通红:“少,少爷,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她五官本就秀致,眼下为了隐藏身形,穿着一件大一号的男装,衣服的松垮更显得身材瘦弱不已。
现在这孱弱的身躯再配上泛着泪珠在转的红眼眶时,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生爱怜。
苍南枫眉头蹙起,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女子吗?”
这话顿时让花开颜吓得忘记装哭了,赶紧否认:“不,不是啊,我是男人。”
本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待望向苍南枫时,却见面具后的眸子浮起几分嫌弃。
是哦,苍南枫是战无不胜的战神,是身中两箭还能面无表情折断箭身的纯爷们,眼下自己以男人的身份在他面前装柔弱,也难怪他会这幅表情了。
顿时花开颜也不再装了,忽略掉苍南枫满身生人勿进的气息,眼一闭,一下子跪下抱住苍南枫的腿。
“少爷,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日夫人救了我一命,我怎可不报答就离开?
夫人让我伺候少爷,我便要竭尽全力侍在少爷身边,若今日我拿着这些银子离开,小的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夫人和自己的良心呀……”
苍南枫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喜与人亲近,眼下在强忍着将正抱住他腿的人踹飞的冲动。
“松开,起来。”冰冷又带着克制的语气,让花开颜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松开自己的手,重新站立。
眼前的面容,透着紧张与窘迫,而在其中,那眸子却又染着一股莫明的清澈与柔弱。
苍南枫皱眉,突然不想再看她,转过身,身子往前走了两步,随即淡漠的声音落入花开颜耳中。
“收好银子,若你不愿意离开,自行消磨时间去。”
直到他的身影走出老远,花开颜才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人跟着,只要出了天策府,她就自个玩去,这样唐夫人以为她白日里,一直跟着苍南枫,心中自是满意,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呀。
“谢少爷!”花开颜高兴地喊了一嗓子,也不知道走远的苍南枫有没有听到。
当把银子放入怀中时,花开颜这才想起来,她得先偷偷跟着苍南枫,看他去了哪里,免得回去唐夫人一问她三不知。
此前听王大肠说,因为有苍南枫的震慑,辽成国近几年都不敢再进犯,所以苍南枫闲时间多了起来,竟跑去江台城府衙,兼职起衙役来。
上到剿匪,下到捉拿偷鸡摸狗的贼人皆不在话下。
王大肠说起来时,脸色那叫一个洋洋得意,说如今这整个苍宁国,怕是没有比江台城治安更好的地方了,大晚上敞着门,都不怕有小偷进来呢。
那可不,堂堂一国的护国战神,大材小用的干起了衙役,试问哪个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干坏事呀。
所以花开颜以为苍南枫是去了江台城的府衙,她跟着看看确定一下位置。
前两日苍南枫都是暮时才归,她只要在快到暮时,守在回天策府的路上等他,这样所有人便都以为她是一整日都跟着苍南枫了。
远远的,她紧盯着他的身影,而苍南枫似是并未查觉她的跟随,一路往前,直至进了一家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的精致小楼。
那楼怎么看也不像是府衙啊。
花开颜走近两步,待看清那楼大门前,高高悬挂的匾额上,“藏香阁”三个大字时,顿时有些惊讶。
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一处卖香料的地方。
男人呀男人!
不对呀,花开颜想起王大肠的话,他说苍南枫厌恶女人的,难道他来这里是为了治病?
越惧怕厌恶什么,越是让自己处于这种环境中努力克服,这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
嗯,定是这样。
花开颜眸中浮满了敬佩,想必苍南枫也觉得若长此以往,自己会孤独终老,所以才会咬牙去那种地方治病吧。
对着藏香阁大门,花开颜竖起大拇指,果真是一个不自暴自弃的好青年。
因早上未食早饭便跟着他出门,花开颜决定先去觅食,一边想着,苍南枫不让她跟着,她便白日自己闲逛,待混完两个月,唐夫人再给她一笔巨款。
这样一想,心中浮起内疚,总觉得自己跟个骗子一般。
那她白日里看能不能寻一些能积攒福运的事情吧,比如帮助老人过个马路啊,又或者扶扶摔倒的老太太呀,哦不,做这第二件事情得要慎重。
江台城虽比不上苍城,但在苍宁国也数一数二的大,花开颜晃悠了大半日还真做了几件助人的事情。
其中帮助一个小娃娃赶走了正盯着他手中肉包子的两只野狗,胆战心惊地扶起一位摔倒的大爷,见大爷没有讹她,还感谢她时,心松一口气……
抬头看天色,花开颜琢磨是不是该回天策府的必经路口等苍南枫时,转身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疾步而过。
是此前在水口镇,和苍南枫一起,那位叫元松的男人,她记得,他似乎是苍南枫的属下。
仅是一瞬间,元松便没入人群中,不见踪迹。
花开颜便也没放在心上,目光却落在街对面一家铺子门口。
那是一家卖木质家具的铺子,一些东西摆在外面,其中有几个大木盆堆叠在一起。
她突然想起王大肠说过,那天摔跤他把木盆摔裂了,心中过意不去,想自己再花钱添置一个。
在天策府的这几日,王大肠对她颇有照顾,她便干脆买一个木盆送给他好了,虽然送人木盆比较奇怪,但送人礼物不就要送人所需才为最好不是吗,何况她现在身上有钱了。
“老板,给我挑一个质量最好的盆。”
花开颜在木具店里挑了挑,最后选中了一个极厚的木盆,拿在手中掂了掂,嗯,这盆质量好,下次若唐夫人再安排王大肠演戏,盆定不会再摔裂。
啊,可是又有一个问题,那时候盆没裂,裂的是王大肠脑袋可如何是好。
在价格与王大肠的脑袋之间权衡一二,最终花开颜还是换了一个稍微薄一点的木盆。
盆不小,抱在怀中时,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花开颜抱着盆往外走,出了铺子,却见街道不远处似乎有些动乱,一些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哄抢什么东西。
咦?难道是有人撒钱?她抱着盆继续迈步,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哎,小心脚下的油。”
“哈?”随后她脚下一滑,人已经猝不及防,摔倒往前扑去,而一直抱在怀中的木盆自然脱手而飞。
哐当一声响过后,人群中,一道身影突然倒下,躺在花开颜身前不远处。
那是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木盆飞出去时,正砸中她脑袋,木盆瞬间裂成两半。
女子一动不动,了无声息。
花开颜顿时慌了,顾不得去找方才卖她木盆时,一再保证砸人脑袋绝不会开裂的老板。
完了完了,她买的盆砸死人了!她要蹲大牢了。
她吓至浑身僵住,以至都忘了从地上爬起,正在这时,一双略有些眼熟的赤纹黑靴突然走到她面前。